别的戰争片基本都是在講戰争對肉體的摧殘,對人性的摧殘。而這部電影講的是戰争的荒蕪如何毀滅一代人的精神。

本應象征着祖國未來的三位好好青年,都在痛苦中掙紮着找尋自己:

張武的母親是一個外國人的妻子,也是戰争中被抛棄的一方,她的精神信仰完全屬于美國,無論現實如何的痛苦,就算兒子無時無刻不在對她拳打腳踢,就算周遭所有人都對她嗤之以鼻,她仍然堅信着他的丈夫能帶她逃離苦海。這種病态的執着深刻的影響着張武,他的成長一直在被邊緣化,被欺壓,被瞧不起。痛苦的他一遍遍的将痛苦輸出回母親,卻仍然無法改變母親的固執。最後崩潰的他決定暫草除根,殺了勾搭母親的狗販,割下了母親乳房的刺青,毀滅了自己。他極端的認為将母親在這世界上留下的所有全部毀滅,母親才能從夢中醒來,但是結局是失去了信仰的母親呆滞的将孩子的屍體吃掉——以一種病态的方式讓本不該出生的張武回歸了母體後,也選擇了自盡。

恩洛,獨眼的女孩,有一個昏昏度日不思悔改的哥哥,靠父親“烈士”的撫血金生活,有書讀有學上,還算是體面。但是獨眼的傷痕一直伴随着她,讓她冷漠,仇視的對待所有人。最初她的純潔和放蕩都是十分少女的,充滿青澀與懵懂。當她的内心世界被昌平捅開一個小洞後,恩洛也第一次向人敞開了心扉。二人本應如同正常的情侶一般幸福快樂,結果恩洛被盲信美國的二流子們強奸懷孕。這隻不過是開始,在聽說美國部隊能治好讓她自卑的醜陋傷痕後,她開始刻意的接近美軍,勾搭一個瘾君子士兵,并如願以償的消除了自己的傷疤。然而她并沒有如同張武母親般的信仰,對自己身份的認知仍然不斷撕扯使她無法抉擇。她不愛士兵,厭惡士兵如同他哥哥般對她施以暴力,卻又向往着士兵能帶她逃離這裡。當被人說她們的父親不是烈士而是逃兵時,這種矛盾到達了頂峰。最後美國士兵暴力地逼着她做出選擇,她崩潰了,矛盾擊潰了她的理智,她隻能用尖刀還了眼睛的債,同時也毀滅了自己。

昌平,金基德将自己投射進這個角色,他有一個始終沒有收到國家勳章的老兵家人。如同現實一般,對于國家的憤懑讓金基德的父親不斷的在金基德的童年裡留下傷疤。電影中昌平最終把父親的勳章帶回父親身上,足以表明金基德想要借着電影達成與父親的和解,然而現實永遠比電影殘酷,金基德至今仍然無法正視父親。說回人物,昌平是全片最慫的,也是最正常的一個人。他一直如同一個看客,在每個人身邊都走過,隻在張武和恩洛的眼中真的存在。這個人注定是悲劇的,在目睹心愛的人被強奸卻無能為力時,他已然在沉默中崩潰了。好在同命相憐的張武拯救了即将在沉默中滅亡的昌平,賜予了他反抗的勇氣。然而環境并沒有讓他變得更好,最終愛情破滅,昌平親眼看着心愛的姑娘被士兵玷污;張武死去,他的母親甚至不讓昌平觸碰張武的屍體。在一切寄托都垮塌後,他被逼迫選擇了在沉默中爆發。這個曾經最慫的人射穿了美國士兵的蛋蛋和狗仗人勢小混混的後背,又在監獄裡試圖勒死那個說英文的混混。最後看到唯一的念想被大火吞噬後,他也毀滅了自己。

三位中心人物最終都選擇了自我毀滅,以此找尋身份完成自我救贖。然而本片不僅僅如此,全片充滿了隐喻符号,以狗喻人,直指韓美關系,宿命與輪回。這個電影後勁很大,看完後久久不能平息心情。時代造就了悲劇,憤怒永遠不會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