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遊俠巴斯光年,有好萊塢标準的英雄臉,有美隊的身材和聲線。

在我們印象裡,長這樣的人不會犯錯,沒有搞不定的事。他自己一度也是這麼認為的。

然而他帶隊遠征外星球,卻沒架住植物兇猛+科技有限+豬隊友拖後腿,把一千多人困住回不了地球。

面對困難巴斯說了句“I can do this all day”,堅持狂吃健身低脂餐加做飛行試驗,結果隻是報廢了一堆飛船,還被該死的相對論詛咒,連戰友年邁去世最後一面也沒見上。

還好有萌寵助攻科技點數,巴斯化悲憤為力量,奮力一搏飛出了生涯最佳,也跟宿命大反派劄克天王狹路相逢。

電影到這裡,都還是合家歡冒險的标準配置,也是我們從預告片和《玩具總動員》已經了解過的情節。

但接下來,就是關鍵劇透,也迎來了皮克斯電影史上最黑暗的時刻。

劄克天王摘下頭盔,揭露身份:來自另一條時間線的未來巴斯。

他一心想修正最初的錯誤,不惜抹平百年時間線,即使把老戰友的後代化為烏有也在所不惜。

你或許要問:就這?很黑暗嗎?

我們常聽電影裡說,某某跟内心的黑暗面戰鬥,善惡抉擇就在一念間雲雲。

也經常看到,有英雄接受住了邪惡的誘惑,有原本純良的家夥一步踏錯堕落成反派。

去年的港片《怒火重案》就是典型示範——謝霆鋒遭遇背叛,黑化成法外狂徒;甄子丹正義凜然,拼死守住原則。

所以不管謝霆鋒如何嚣張跋扈,武力威猛,甄子丹的存在會讓你感到安全。

這就是傳達一種信念:你永遠威逼利誘不了某些人,他們就是無縫的蛋,叮無可叮。

有人最終會屈服,而有人永遠不會,這兩種人泾渭分明。無數電影讓我們相信世界存在這種确定性。

但巴斯光年遇上另一個自己,卻提醒你,他的世界裡不存在那種确定性。

兩個巴斯源自同一條時間線,擁有同樣的價值觀,然後在不同的境遇下被激活不同的選擇,最終勢不兩立,我以我為敵。

所以英雄的底線不是無法擊穿。隻要時機對了,再正直無私的人也會被執念綁架。

試想假如《怒火重案》還有個來自平行宇宙的甄子丹,暴戾兇殘目無法紀,那會比跋扈的謝霆鋒更駭人一百倍。

皮克斯拍過英雄内心善惡交戰,也講過好人一念成魔一念投明等主題,但真正讓那個惡具象成一個實在的反派,跟善的自己對立,這是頭一回。

這是這個故事黑暗的地方。事實上所有這樣的故事都會不可避免地黑暗起來。

我們上一次看到主角跟邪惡自己對打的大片是哪個?

很可能是《奇異博士2》,漫威宇宙最接近恐怖片的作品。

那裡面妖魔鬼怪的造型,骨寒毛豎的拍攝手法,很大程度掩蓋了這個命題的可怕。

而各方面都很合家歡的《光年正傳》卻讓我們無法不清楚意識到,直到大團圓收尾,那個一心要抹去時間線、抹掉摯友充實一生的邪惡巴斯,還是蟄伏在偉光正巴斯的體内。

萬幸的是,最初自信過剩的巴斯,在遇到另一個自己那刻,已經開始懂得更多。

他靠着一群不靠譜小夥伴的幫助,戰勝了邪惡的自己。

有觀衆不理解,那幫家夥一路掉鍊子,給巴斯添了不少麻煩,為什麼最後還力壓一群職業軍人,被他選為隊友。

很簡單,他們的戰鬥力也許弱爆,但這個團隊充滿了人情味。

沒有他們,巴斯可能永遠無法解脫出軍人的執念,不可避免地淪為那個為達目的漠視生命的自己。

英雄的勇敢不隻是無懼犧牲無畏冒險,真正的英雄還得有一份自省的勇氣。

巴斯知道在漫長的冒險生涯裡,這不會是自己最後一次遭遇靈魂危機。

他需要一群這樣的夥伴,幫他驅散随時會聚攏的黑暗,在迷失的時候把他拉回來。

我們常說,人要跟對的朋友在一起。

20多年來《玩具總動員》系列不斷教給我們友情的意義,如今《光年正傳》依然不離這個主題。

什麼樣的朋友是對的?可以跟巴斯光年學學。

業務能力,身份頭銜,技術職稱,這些在别人看來很有用的指标都可以往後排。

重要的是,跟他們在一起,你更容易也更願意去保持——

正直的品格,純潔的心性,對感情的珍視,對他人的責任,還有自己與生俱來的一切美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