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慈欣的《三體》三部曲(《地球往事》《黑暗森林》《死神永生》),是中國科幻小說史上不朽的豐碑傑作。

2006年5月,《三體》開始在《科幻世界》雜志上連載,後經劉宇昆(華裔,雨果獎得主)翻譯為英文版後,便迅速地風靡全球,并摘得雨果獎、軌迹獎、日本星雲獎等世界級大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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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2009年,《三體》便開始了影視改編之路,如今已然13年過去,除部分同人二創,以及一部3D舞台劇,尚還沒有一部真正成熟的改編之作,直到最近上線播出的動畫《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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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内外影視公司都試圖啃下這塊硬骨頭,但都困難重重,足見對于《三體》的改編,其難度不亞于對《沙丘》《基地》《海伯利安》等科幻巨作的改編。

這誠然是因為《三體》在硬科幻景象上已臻世界級水準,書中的“智子工程”、“階梯計劃”、“人列計算機”等恢弘名場面對影視工業技術的要求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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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重要的是,《三體》作為一部典型的中國科幻,它在擁有世界普世價值的基礎上,尤其強調一種東方的本土精神。

正如《流浪地球》的核心設定,便是歐美人所無法理解的“帶家遷徙”。《三體》雖以西方的“費米悖論”(有關外星人、星際旅行的科學悖論)為理論基礎,但其文化背景依舊是中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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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三體”遊戲當中,文明的更叠與毀滅,便以華夏曆史作為基礎,将計算機數據演算引入秦始皇的兵陣當中,其實就同錢莉芳《天意》、張草《天啟爆炸》等華語科幻一樣,是隻有以中華曆史為背景才能創作出的獨特作品。

再比如三體人要400年後才會抵達地球,但地球已因此進入危機紀元,三體人為防止未來的科學之戰,亦提前以智子鎖死地球的基礎科學,這種“居安思危”的心理,其實就屬于非常典型的東方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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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三體》的優異之處,主要在于這種文化認同感,這種本土化,也是其最大的改編難點之一。

基于此,這部《三體》動畫對《三體》小說,既有對原著情節的保留,也有不少改編。但這種改編,主要體現在對支線的删減上,有部分原創情節,但未對小說強大的原文本構成傷害。

首先,動畫是直接從小說的第二部《黑暗森林》進入,就目前來看,主角是羅輯,主線叙事是“面壁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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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第一部《地球往事》的内容,動畫一方面呈現了其中最重要的場景“古筝行動”;另一方面則是以簡要概述的形式,總結第一部的情節,即ETO(地球三體組織)和PDC(聯合國行星防禦理事會)之争,以及三體人對地球人的殖民計劃等。

從主線叙事來看,《三體》動畫抓住了《黑暗森林》的多線叙事邏輯,直入“面壁計劃”主題,删減了部分支線。

丁儀博士的粒子對撞實驗,證明地球科學已無法擺脫掉智子的監控與幹擾,PDC開啟了面壁計劃,即選出四名面壁者,對三體人屏蔽人類的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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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名面壁者,便是羅輯。

目前,《三體》動畫幾乎保留了羅輯相關的大部分劇情。

羅輯遭遇車禍、被ETO殺手刺殺、被史強送至PDC總部、抵達面壁者會場等,可見羅輯的命運,正是《三體》動畫要傳達的重要内容。

而反派線上,動畫暫時将重點放在ETO成員墨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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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筝行動”後,墨子一蹶不振,試圖自殺,但關鍵時刻再度與三體人建立聯系,從而成為三體人破解人類思維的關鍵角色之一,墨子也因此成為“破壁人”(即識别面壁人計劃的人)。

羅輯和墨子,也是《黑暗森林》開篇齊頭并進的雙線人物。所以從這一點來講,《三體》動畫其實充分尊重了原著的叙事時間線和人物線。至于原著中“三體逃亡基金”等支線内容,因為礙于篇幅,動畫暫未涉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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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過程中,《三體》動畫還是依托原著,藏了不少細節。

這些細節也大都體現在羅輯的身上。

比如羅輯書架上,有《浮城》《國際标準摩爾斯電碼》《語言本能:語言與心靈的新科學》《紳士發型五十講》《道林·格雷的畫像》等書,含括文學、社會學、語言學、符号學、時尚學等門類,就是在從不同側面勾勒羅輯的形貌、心性、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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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這本《道林·格雷的畫像》是英國作家奧斯卡·王爾德的唯美主義代表作。動畫借書中主角玩世不恭的一生,寓意羅輯雖是社會學博士,但卻風流浪蕩,有灑脫不羁之感。

在羅輯、史強等人進入PDC總部之後,也可以看到被懸掉在總部上空的審判日号切片,PDC的電腦上也有“古筝計劃”的設計圖。由此可見,“古筝計劃”在整個《三體》系列中的重要。

在此基礎上,《三體》動畫對人物的刻畫也比較尊重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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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看羅輯。

動畫展現的,似乎盡是羅輯的狂放不羁,這從他在課堂上以近似虛無主義的精神,讓學生們該吃吃、該喝喝,讓他們都不用為三體人入侵憂心即可看出。

但其實,羅輯的思維相當缜密,對自身學術成果亦十分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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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史強。

在《地球往事》當中,史強的“戲份”就非常吃重,這是因為他屬于典型的膽大心細類人物。

而這場“古筝計劃”就是由史強提出來并實施的,動畫中,更有多處情節展現史強在護送羅輯過程中的用心。

比如接待人員想讓史強簽一份交接文件,史強不簽;羅輯想要打開車窗欣賞PDC總部風光,史強不讓;PDC想給羅輯換正式服裝,史強阻止……這種種舉動,都是史強在提防任何可能發生的意外。盡管理論上PDC總部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但其實史強才是羅輯的“最後一件防彈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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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見,史強不僅經驗豐富,而且心細如發,顯然他天生就是幹警察的料。

除了羅輯的狂放與缜密、史強的經驗與細緻,《三體》動畫還在有限的篇幅,展現了丁儀博士的冒險精神、PDC薩伊主席的果敢與擔當、反派墨子的激進與偏執等。在人物刻畫上,還是貼合原著,可圈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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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畫《三體》共15集,目前已經播出的部分,相比于《黑暗森林》原著,節奏上推進得較為迅速,但動畫具體将會完結于原著的哪一個部分,目前尚不得而知。

隻是希望動畫在後續情節中,同樣能貼合原著主線,踏實呈現原作的叙事和科幻設定,如此,也不枉《三體》的奪人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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