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上半年度,最佳影片:《癡》(邱炯炯,2015)。

這部電影,露面機會極少。豆瓣目前為止,也隻有千把人看過。當年摸黑進了798一個盒子般的場館(我記得是從外地趕回北京),一番踉跄,平複喘氣中,看了後半截幾十分鐘——就此便沒有機會再看了。

135分鐘版本,看似上卷或第一卷,但這人生一撇,哪怕是一點,已經能證明影片之出色。如果隻是作為一個題材,一個群體,《癡》的故事,似乎已有謝晉人等的道德倫理劇,也有獨立紀錄片,化為無聲嗚咽的泣血悲鳴。不過,《癡》是講人,現身說法的人,舞台上的人,他記憶中的自己,導演眼中的那個人。電影以一方舞台迷宮,曲來繞去,百步之内,有丹心、玫瑰與芳草。布幔、影子與煙霧,制造了黑暗的曆史叢林。掀合的搪瓷蓋子,磨刀霍霍交響曲。人造的河流,閃爍着記憶的淚光。你的一再回頭,總是要換來兇器刀子般的目光注視。

第一人稱的精彩口述之外,《癡》制造了特殊的時間體驗和迷蹤場所,邀請大膽的觀衆,上岸停留。導演并不害怕抽離,例如他直接現身QA采訪,或以身邊朋友做素人演員,這套手法,似乎一再戳中先見之明與癡人說夢的矛盾,人們以為“知道”,但知道與“理解”尚有千山萬水(以片中父子的畫外音争吵為例)。而真的理解了,它的是與不是,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