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發于“西部影談”微信公衆号 第274期

第十七屆FIRST青年電影展于2023年7月23日~7月31日舉行,作為疫情三年從未停辦或推遲舉辦的電影節展,FIRST保持了青年電影生态記錄譜系的連續性。正因如此,當我們看到第十七屆FIRST主競賽所呈遞出的創作圖景時,得以站在一個更加綿長的曆史維度予以讀解,穿破表象的嬗變,增添一份笃定。

2023年7月24日下午,我們邀請到了剛剛結束媒體場放映的《銀河寫手》導演李闊、單丹丹,制片人劉婧進行了獨家專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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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訪人張也奇 西部影談主編受訪人李 闊 電影《銀河寫手》導演、編劇單丹丹 電影《銀河寫手》導演、編劇劉 婧 電影《銀河寫手》制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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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媒體們包圍采訪的《銀河寫手》主創李 闊其實我們一開始沒覺得它是個創意,故事有一部分是源于我們自己生活,有一部分是源于我們的朋友,還有一部分是“道聽途說”的一些事兒,我們就把它糅雜捏合了一下。一開始做這個東西其實也是比較意外的,本來沒想寫這個故事,丹丹導演一直想寫一篇小說。單丹丹我就是寫我們常營,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在北京的東五環外有一個北京市朝陽區的房租地價窪地,我們一群小編劇小演員住在那。因為我以前是北大中文系畢業,是一個純文學作家,也拿過北京文學的獎,本來是一直想着就是寫小說寫下去,後來陰差陽錯做了編劇。我跟他講,我說如果是從一個小說家的角度,其實是應該就去寫這一群人的生活,不應該再去杜撰别人的生活了。當時我們兩個一起寫了一個劇本,寫了兩三年,很坎坷,改得我們自己也不是很滿意,很痛苦。然後有一天我們說要不我們不要再寫别人的故事了,就寫我們自己的故事,我們就是現在的年輕人,我們就是現在北漂的一代,就是乙方。為什麼不把我們現在年輕人的最真實的心理狀态、感情狀态、我們的夢想這些東西很真實地表達出來?所以就寫了這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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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闊導演和《銀河寫手》主創們展示電影中的重要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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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起制片人劉婧、導演單丹丹、導演李闊張也奇其實這幾年在電影節上特别容易看到對于電影本身的戲仿,強烈的迷影精神,《銀河寫手》其實某種程度上也有元電影的意味。那兩位導演如何去平衡小衆的迷影趣味和面向院線觀衆的通俗性,特别是在喜劇性的構建上,如何平衡商業喜劇和對電影藝術形式的戲仿和諷喻?單丹丹就比如說我們在電影裡把很多暢銷工具書的編劇公式也用喜劇的方式呈現給觀衆,這些設計我們也都斟酌和嘗試了很多方式。比如有些編劇教科書,會把電影情節提煉成若幹段落公式,但是我們問了所有身邊的人,甚至有很多編劇都沒有去了解過這具體是什麼。很多編劇他就是自己寫,但其實他寫出來也是符合公式的。當時我們有在聊,說怎樣直觀的讓觀衆理解這種情節公式?一開始我們想的畫面呈現方式是用排骨的肋排,然後在菜市場把排骨哒哒哒給剁成了小段來呈現。但是我們還覺得不夠滿足,就一直在想怎麼樣把這個觀念植入到觀衆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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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河寫手》世界首映現場單丹丹首先我們是一個喜劇團隊,之前李闊導演也是演過了 300 多場的喜劇,我們也在開心麻花做過,我在那裡從事了五年的簽約編劇經曆,一畢業就開始從事喜劇的創作。包括我們的演員,很活潑,很可愛,是跟開心麻花和其他喜劇不一樣的獨屬于我們 90 年代左右的年輕人的幽默,有一點點荒誕,有一點點調皮。電影裡的那些梗都是年輕人、30 歲左右的人喜歡看的梗,就這個是我們的手段,這就是喜劇。喜劇會把無論一個什麼樣的概念,都能自然的植入到觀衆的心中,被流暢地接受。第二就是情感,大家作為乙方,大家心中都有夢想,每一個人活在這個世上,活在這個社會中,不可能沒有自己心中有柔軟的那個地方,我們就把情感做得很真摯,就可能剛剛還在笑,下一秒鼻頭就酸了,但最後的時候你又獲得了正能量,再次出發。我們把這個情感和觀衆做勾連,我覺得我們抓住了這兩點,我相信什麼年齡段的人都能在這裡找到共鳴。劉 婧關于喜劇部分我想補充一下,我們這個電影确實跟大家以往看到的喜劇電影不一樣,它不是那種非常笑點密集的爆笑喜劇電影。它其實就像我第一次拿到劇本去看的時候,我覺得它的标簽是很有趣,你會覺得這是一個很有趣的故事,無論是它的形式,還是它設計的一些橋段,你會覺得,诶,它的腦洞好像很大,它會打破以往我們看到的一些設計的形式,我們想在裡面去找到一些有新意的點。所以我覺得就包括像三位演員一樣,“三狗”(宋木子、合文俊、李飛)大家都會默認為他們是喜劇演員,因為他們從喜劇大賽出來。但是這一次他們在影片裡面的表演,他們是保留了喜劇的底色,但是依然做到了人物上面的一些變化,非常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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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河寫手》海報 圖為男主角宋木子李 闊我跟宋木子是在 17 年一起演過話劇,但是我們倆從來沒有同台過。我覺得木子演這個角色很合适的一點就是它也是從底層演員上來的,我們片子其實不僅僅聚焦于編劇,片中也有一個角色是演員。我們其實關注的是整個北漂的影視圈的生态。有時候我們會叫自己流浪兒童,就是剛剛丹丹導演說的,因為宋木子、合文俊、李飛他們三個就是編劇,演喜劇的都是編劇,因為自己演的東西隻能自己寫,别人寫的你不對味兒。他們也寫過電影,也寫過網劇,也體會過編劇這些辛酸和痛苦。第二點就是丹丹導演說的,可能大家想起來編劇就覺得刻闆印象,戴個眼鏡,穿個襯衫很柔弱,一天到晚不出門,頭發很髒,一天到晚在家裡天天打字。但是我們想表達編劇其實是各種各樣的,什麼人都可以是這樣。我們見到木子之後,第一面面試之後我們就很驚訝,就發現,噢,以前不知道他除了演那些耍狗坨子的喜劇之外,原來他的正規的戲劇表演是這麼紮實,非常專業。而合文俊、李飛幾乎是我們一眼就知道他沒問題,他一定就是這個人。

單丹丹李飛當時拉拉杆箱一進我們這個房間的時候,我們說就是他,隻能是他。李 闊面試宋木子的時候,我們想挖掘,想知道他到底有多深。他到底是今天準備好了,準備的這麼好,演的這麼好,還是真的是多面手,這個編劇的憤怒、喜悅,各種各樣的情緒都能表達。沒想到他每一次每一面都很棒,完美。所以到後來片場的時候,我很多次都是感覺他坐在這,默戲的時候,我就感覺就是這個人物坐在這。單丹丹對,他坐在那就很奇怪,我們都認識他六七年了,每天見到他就是宋木子,但是當在片場穿着張了一的衣服坐在那的時候,我們沒有人叫他木子,我們都叫他了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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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闊出演《蔣公的面子》左二開心麻花的喜劇給我的沖擊很大,在學校可能學的就是一些比較學院派的一些比較經典的,但是在外邊的這些商業性的話劇演出團體學到就是,原來市場是這樣的,好的市場表演是這樣的。再到後來慢慢不幹演員,開始幹編劇之後發現原來演員和編劇是要互相配合的,編劇寫一個東西,演員演不出來沒有用,如果演員演的東西,編劇覺得不合适,不符合劇情也沒有用。所以整個經曆我覺得是蠻幸運的,就是經過這麼好的一些廠牌學校,鍍金學習,在裡邊像煉鋼一樣把我煉出來。接着又去學着當編劇,特别是跟丹丹一起寫劇本的過程中,互相也在學習。我向她學習編劇知識,她向我學習一些表演方面的知識,我們是特别棒的拍檔,一路的經曆是非常幸運的。單丹丹我們倆是雙導演,你會在片子的合作當中看到彼此身上的,更擅長每個人的分工。就像李闊導演,無論是學院派的經驗還是商業的演出,他以前是一個非常專業的演員,我是一個中文系出來純純的創作者。在跟演員去交流說戲的時候,我發現李闊導演真的很懂演員,我可能和演員隻是講這場戲要表達什麼,這個人物現在是什麼樣的心理情狀,我隻能描述人物的心理和演員溝通。但是李闊導演他就知道演員此刻在想什麼,比如說有一場戲他不想這麼演,有時候我會不知道該怎麼交流,李闊導演就知道演員為什麼不想這麼演。他就會過去,告訴他你不想這樣演我理解,但同時我告訴你那樣演的好處是什麼。包括演員現場的走位的調度,這個電影裡大家可能會覺得我們的調度非常精彩,手段很多,大家覺得花活很多,這些東西都是李闊導演利用他的表演素養在現場跟大家碰撞出來的。這個走位該如何來,鏡頭該哪裡拍,他在這方面就非常擅長,很靈活。這也是我作為一個文字工作者跟他一起做拍檔的時候,感受到要學習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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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河寫手》劇照再一個就是後期剪輯上我們做了很大努力。剪輯師是《你好,李煥英》的剪輯葉翔,非常棒,他跟我們一起在後期方面做了很多的調整,可能大家沒有發現影片裡面有場戲是把拍的花絮放到正片裡了,但完美地契合。

剪了一共有半年,我們嘗試各種玩法各種調整,葉翔老師說這是他剪過時間最長的電影。張也奇最後一個問題還想問兩位導演,你們是生活的伴侶也是創作的搭檔,你們倆人下一部影片想做什麼?我們很期待。

李 闊有想法,但是還在保密階段,就先賣個關子吧。對于夫妻檔的合作那肯定是要堅持走下去的,畢竟已經在這套牢了(笑),所以不論是事後還是工作,我們都會一路攜手。單丹丹是伴侶也是戰友,也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李闊(右)和單丹丹(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