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闆叢林、柏油叢林、霓裳叢林……那一時期好萊塢或許尤其意願指認出當時美國猶如叢林法則的社會生态。片中凱文·馬修斯飾演的兒子周遊歐洲歸國,話語中将這三年出走歸因于父親大資産階級的專斷剝削。三年之期歸來,從表現上來看,顯然是學去了一身歐陸批判現代性理論,有些左翼想法。這道無妨,此片關鍵處在于,抛棄了傳統父親主導、或兩代人物弧交疊而相互影響成長的套數(福特西部片的父子叙事:一将功成萬骨枯、斷戈浴血、原野奇俠…)轉而用一種“子代削弱父輩”的反向叙事。

銀幕老好人Lee J 科布難道真的對黑社會打擊工會的所為一概不知嗎?想必這個大工場主在政治上不會如此天真幼稚。但在片中,卻刻意模糊了科布以前的立場,巧妙圓融的将其良心發現的突兀融入了親情因素——兒子的回歸。當然這轉變是有代價的:畢竟作為事實上的剝削者,科布的血腥前史使觀衆一拍腦袋便能料到的,于是唾棄了黑道低劣手段,但又沒法抛棄自己的階級存在。這樣兩難的道德夾縫肯定無法讓此片結局安穩落地。再加上黑道分子斷不可輕易就與企業脫鈎,科布之死遍可以預料了。

作為後麥卡錫時期的左翼電影,在結尾處已經稱不上激進——有産者的孩子順利結下了父輩的家業,擴大再生産是必然之路。唯一能做的是維持現有狀況的情況下放手讓工會介入,隻是,這會否導緻一個天真的資産階級浪漫派始料未及的狀況,便不知道了。或許,或許這個叛逆的兒子最終也會撿起曾經父輩對于工會組織決斷的武器;或許,或許這個叛逆的兒子真正的抛棄了自身的階級利益,成為了先鋒隊和引領者,為工人階級争取更大勝利……這是影像内容所不包含的“非在場性”的未知。

不過有一點是被确認的:忙碌操作轉接一個又一個來電的接線員,似乎暗示着生産走入正軌而強健的未來,更重要的是,它表明雖然是在五十年代,但這部電影并非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