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所用劇照版權歸片方所有

作為一個在北馬馬泰邊界長大的鄉村孩子,我能深深的理解為何許多網友們看不明白這部電影。因為馬來西亞的各個地區(簡單劃分為北馬、中馬、南馬和西馬半島)本身就存在着文化差異,甚至中馬地區的朋友都不一定能理解電影裡的一些背景。就拿我的經曆來說吧,我前段時間離開了馬泰邊界的家鄉,到了北馬的一個城市去工作。經一番交流,我驚訝地發現,我的同事甚至都不知道,原來北馬地區還存在着暹人(大馬暹星裔/大馬泰裔)這樣一個族群,更不用提那些文化背景了。在這篇文章中,我将簡單地介紹一些我自己經曆與了解到的馬泰邊界文化背景,讓網友們能夠更了解電影中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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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影戲

片頭的皮影戲名為Wayang Kulit,是馬來西亞傳統民俗表演,同時也是馬來西亞的非物質文化遺産。皮影戲一般演的都是興都教(印度教)的神話故事,據說是19世紀從印尼爪哇引進的,在與本地文化結合後,衍生出了馬來皮影戲獨有的特色,并以馬來語為媒介來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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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公像

女主右手邊祭拜的佛尊為伯公,是北馬當地人祭拜的主要神像之一。神桌上方一般會配一個紅燈泡,24小時不關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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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排屋木房

越來越少見的中式馬來西亞傳統排屋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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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督公像

拿督公,一般鄉下的人會請一尊在家門口或是院子,出入山林前祈求拿督公庇護。阿昌所說的蛇是拿督公的化生是本地人流傳的一種民間傳說。一般在祭祀神明或祖先時,若祭祀點附近出現小動物,都會被認為是神明/祖先的化生。前面的供品有咖喱雞、黃姜糯米飯、青檸、煙草、栳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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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壇

紅色的神壇為天官壇,一般請在家門口。壇上的牌位一般寫有“天官賜福”四字,一般都在每天傍晚上香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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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昌家

這應該是Kaew姨在出發回泰國前在阿昌家施法下的降頭。在馬泰邊界,一般巫師分為馬來巫師(bomoh)和泰國巫師。我所聞的泰國降頭一般最明顯的征兆為吐鐵釘、吐頭發、渾渾噩噩、神志不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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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昌家

綠色的旗子應該為拿督公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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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昌家院子

在北馬,一般鄉下的家庭都會在自家院子或是空地種些香草和蔬菜,例如小米椒、咖喱葉、香蘭葉、蔥花等,需要用到的時候就去自家院子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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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昌家客廳

一般在邊界的家裡電視都會接收到泰國的電視頻道和電台。背景祭祀的為伯公像(上)和土地公牌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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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代教育部試圖通過“3M制”、“綜合學校計劃”“華小集會用語事件(規定華小集會必須使用馬來語)”、“華小高職事件(委派不谙華語華文者出任華文小學中的正副校長等職務)”使華小變質。影片中多次在電視與報紙上出現的新聞都在說這件事,可以當作本片的暗線去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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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都是曬海鮮的平底籃子,女主正在挑小魚魚骨,準備曬魚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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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地的童謠和小遊戲,類似剪刀石頭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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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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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居與女主的對話

田伯爺神龛與祭祀品。田伯爺據說時暹羅的神,庇佑田地的。長輩一般都不會讓小孩靠近并破壞莊稼,因為這樣田伯爺就會回暹羅,不庇佑田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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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片段為田伯爺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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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堂罰站

馬來西亞華文小學鼓勵學生說華語(普通話),說方言就會被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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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勸女同學寫已改過的名字

暹羅裔/泰裔、馬來人、原住民在馬來西亞都歸類為土著,并有保護土著權益的相關優待政策。改名成泰文名之後就可享受相關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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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黑闆

黑闆上的話:”我們國家,馬來西亞,是個由各個種族組成的多元文化國家。其中的種族包括馬來人,華人和印度人。每個種族都富有各自的民俗文化,例如特色服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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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車上神符

一般信佛的當地人都會挂佛牌/符咒等庇佑出行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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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影戲幕後

一般出車禍去世的死者家庭都會舉行一場招魂儀式,把死者的靈魂招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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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ew姨

Kaew姨身上的披肩是一條印着“祝君平安”的白色毛巾,一般會在喪禮出殡當天派送給往生者的家屬,擦拭淚水和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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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乩童被神明上身之後,會做出一些神明的肢體習慣,和說神明的語言。在拿督公乩童的桌上出現爪威拼寫課程與左邊一看發财的中獎書暗喻着這乩童不是真的,而是神棍,因為拿督公身為馬來裔本來就應該會爪威拼寫,而是不需要相關課程書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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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上角祭祀的牌位為竈君

竈君一般被當地人供奉在家中的廚房。據民間傳說,竈君向火,能給家裡的事業/生意帶來好運。因此,一般竈君都供奉在爐竈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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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的祭祀點

在大馬,很多山洞中都設有廟宇。山中與女主對話的應該是珂娘本人,因為她所說的閩南語為泉州口音,而不是已本地化的福建話。後面背景響了禱告越,女主聽聞,便說天色晚了,要回家。背景響的音樂為穆斯林禱告的經文。此次的禱告為每日中的第四次(Maghrib),時間為當地時間晚上7:27左右,也正是當地日落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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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大缸為水缸,儲存洗澡水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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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腳屋

馬來巫師的家為高腳屋,現在在鄉下地區還能看見,也算大馬的一種傳統建築了。80年代,首相馬哈蒂爾·穆罕默德實行政教合一政策,馬來文明逐漸伊斯蘭化,許多巫師解降師轉職成為伊斯蘭教宗教司,便有了影片中送出解降器一幕。導演在采訪中道,他的父親在“中過”降頭之後,為了保護自己和家人,便跟随解降師學習解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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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體/小鬼

阿昌被下的降頭應該是靈降。靈降是指巫師利用自己養的靈體或是小鬼去加害受害者。圖中的妖怪應該就是Kaew姨養的靈體/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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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海

在進行祭祀、火葬屍體、燒金紙等活動時,民間流傳着不要回頭這一說,因為會看到不該看見的東西,尤其是祭祀親人的時候,據說會看見親人,而讓祂産生舍不得、留戀人世間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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珂娘

片尾曲《出山關》由飾演珂娘/船主的演員雲鎂鑫演唱,導演張吉安填詞。

我的一位生在北京的好友與我一起觀賞了這部影片,并且和我做了大量交流。以下是他的觀點:很多人把《南巫》當作驚悚片甚至恐怖片來觀賞,這本身就是錯的,也違背了導演的初衷。《南巫》的預告片很平,簡單的叙事、寫實的風格,沒有一驚一乍,與近期熱搜《咒》《哭悲》《靈媒》等亞洲恐怖片預告大相徑庭。這種先入為主的觀念與我們現在生活的大環境也有很大關系,往往我們會把不了解、不理解甚至不願了解的未知超自然現象都劃歸為壞的、恐怖的,加以宣傳炒作,就很容易把這類現象與相關作品扣上個帽子。降頭、巫術這些聽到就很吓人的詞語對于一個敬畏神明的國度來說,這些真的再正常不過了,不準成精這樣的說辭就不再适用了。希望大家在快節奏生活中能廣泛了解慢慢沉澱下來的各國優秀文化,而欠張導的這兩張電影票,隻能等下個月北影節的時候還了。

撰寫:肆囍 瓊島搓澡師

編輯:肆囍 瓊島搓澡師

公衆号:aoico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