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漫盈
公衆号:抛開書本
今日,72屆柏林國際電影節頒布獲獎名單。最佳影片金熊獎頒給了西班牙女導演卡拉·西蒙的《阿爾卡拉斯》,這是她的第二部長片作品。
回望女導演在最近一年的三大最高獎項收獲:
2021年戛納國際電影節金棕榈獎:朱利亞·迪庫諾導演《钛》。
2021年威尼斯國際電影節金獅獎:奧黛麗·迪萬導演《正發生》。
2022年柏林國際電影節金熊獎:卡拉·西蒙《阿爾卡拉斯》。

值得一提的是,金熊獎是女導演,最佳導演同樣也給了女導演,她的名字叫做——克萊爾·德尼(Claire Denis)。
或許你對她的名字有點陌生,但今年76歲的她,早已是三大電影節的常客。



作為法國衆多女導演中的佼佼者,先後在杜尚·馬卡維耶夫《甜蜜電影》、文德斯的《德州巴黎》、吉姆·賈木許的電影中擔任助理導演。

她的處女作《巧克力》入選1988年度《電影手冊》十佳,并在戛納電影節獲得好評。

1994年她的兩部作品《難以入眠》和《美國佬滾回家》均入選《電影手冊》十佳。
2000年曾在北京上海放映她的影片《軍中禁戀》。攝影師阿涅斯·高達,作為少有的女攝影師,以《軍中禁戀》精美的影像赢得了多個電影獎。

下面着重聊一聊今年72屆柏林電影節上獲得最佳導演的新作《雙刃劍》。

⽔與⽕,幻影與欲望
由克萊爾·德尼導演、作家Christine Angot編劇、朱麗葉·⽐諾什(飾Sara)、⽂斯特·林頓(飾Jean)、格萊⼽爾·科林(飾François)主演的《雙刃劍》于2⽉12⽇在柏林電影節主競賽單元⾸映。

開篇⽔中擁吻的Sara和Jean,向觀衆展示着戀⼈間的柔情時刻。
遊⼷的⽔波,細碎的閃光,搖晃的鏡頭,暗示着這段愛情(三⻆戀)即将陷⼊不穩定抑或虛假夢幻的狀态。
但這不隻是⼀個愛與欲的夢幻曲,德尼在其中也摻⼊了身份政治及種族問題的讨論。
重複的有軌列⻋穿⾏于忽明忽暗的隧道,鏡頭緩緩掃過的城市景觀,伴随着Tindersticks(英國樂隊)貫穿全篇的⾳樂《Both Sides of the Blade》(“刀鋒”兩側),為這部電影增添了⼏分哀婉和迷離的意味。

(⼀)⽔與⽕
作品以⽔開端,以⽔結束。
開篇Sara與Jean沐浴在春天陽光中的⽔⾥,此時的⽔作為⼀種溫柔的幻影和戲弄的想象,并未構建出真正的謊⾔,隻有⼗分慌亂的⼼才會被⽔的幻影所迷惑,隐喻Sara此後的迷亂⼼境和⾃欺欺⼈地遊⾛在兩個男⼈之間愛欲之旅。
結尾的⽔作為⼀股喚醒的⼒量,喚醒了Sara深眠于體中對與Jean關系的厭倦的和對François的迷思,成為抹去她錯綜記憶的媒介,清潔掉她與兩個男⼈間的糾葛。
不恰當地類⽐同樣狗⾎的三⻆戀故事《夜以繼⽇》中出⾛的⻦居⻨對于朝⼦的吸引⼒,⼗年後的François不再是那個出⾛的少年,⽽是被Sara的想象⽆限豐滿的完美⻆⾊。

“Love, fear, sleepless nights, the phone on mybedside, getting wet”…
Sara的鏡前獨⽩,宣告着她與Jean關系的坍塌,對François的浪漫幻想壓倒了道德,她既⽆法舍棄親密伴侶Jean,在François向她伸出⼿時,她⼜義⽆反顧地淪陷,開始遊⾛于“刀鋒”的兩側。
三個⼈物起初都⾃欺欺⼈地認為,過去會被隔離在現實之外,如同⼈們對⼤流⾏病的判斷,隔離并不會消滅⼀種情感,⼀種病毒,⽕星⼀定會越出隔離區外,⽽且這團⽕還會愈燃愈旺。
從Sara第⼀次決定造訪François開始,⽐諾什第⼀次主動地将⾃⼰安放于男性凝視之下,以性感的裝束吸引François的⽬光。
事情逐漸朝向不可控的⽅向發展,随着兩⼈争吵的升級和失控,鏡頭開始劇烈地搖晃,最終鍛造成⼀幅燃燒的肖像,三個⼈,從不同程度上,偏離正常的⽣活軌道。

拍攝⼤部分都是在室内進⾏,即使是親密的⼆⼈空間,隔閡也總是存在的,Jean和Sara之間的對話經常透過⼀個厚重的玻璃推拉⻔進⾏,暗示他們同居⽣活⾥⾮常顯微的疏離感。
Sara時常處于⼀個窺視他⼈的狀态,她把頭探進浴室的⻔框中,宛如傑克·尼科爾森在《閃靈》中的經典鏡頭。
François也是⼀個讓⼈産⽣諸多疑點的⻆⾊,從摩托⻋⾛下,進⼊Jean奔馳⻋時François詭異的笑容,重邀Jean與他做⽣意,快速地接受Sara的情感,強迫Sara與其發⽣性關系,最後背刺Sara,這⼀切讓⼈覺得太過順利。
⼤量的升格鏡頭,側臉特寫和⾳樂讓他的出現伴随着陰謀的可能性,他是否對Sara和Jean在⼀起⼼懷芥蒂,是否有複仇的傾向,這些都有待商榷。

(⼆)社會批判
Sara⼯作的法⼴電台,播報了黎巴嫩⻉魯特⼤爆炸和種族問題訪談,這些尖銳的議題如同Sara的⼯作場所——多直⻆且鋒利。
Jean教導⾃⼰過早便放棄了理想的⼉⼦,突破⾃⼰的身份限制尋找更多的學習與⼯作機會,這段說教點破了⼀個現實問題:少數族裔的孩⼦在潛移默化地遵守着⼀種陳腐的種族主義社會規訓:⽣為⿊⼈和阿拉伯⼈就該⽼⽼實實從事⽩⼈期待他們的特定的職業,接受⾃⼰的命運。
我們可以看到⽚中的底層工人們,他們⽆⼀例外都是少數族裔,快遞員,⼿機維修⼯⼈,檢查“健康碼”的⼈員等,透視了⼀個階級和種族壁壘鮮明的法國社會,⽩⼈端坐辦公室,少數族裔從事體⼒勞動。
同時,德尼沒有選擇制造⼀個真空的,沒有⼝罩和病毒的世界,⽽是不斷強化了⽚中的⼈物穿戴⼝罩的動作。
也暗喻了,在這個因⼤流⾏病⽽動蕩不安的世界,⼈與⼈之間的關系也更加複雜⽽不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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