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小黛

公众号:抛开书本

72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颁布获奖名单。最佳影片金熊奖颁给了西班牙女导演卡拉·西蒙的《阿尔卡拉斯》,作为80后导演,这是她的第二部长片作品。

第一部处女作便是下面会写到的《九三年夏天》,同样曾入围过柏林电影节,并获得2017年最佳处女作奖。并且,处女作是导演本人的传记电影,和她的童年经历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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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卡拉斯》主要讲述Solé 家族每年夏天都会在西班牙的一个叫做Alcarràs的果园里采摘桃子。但今年的收成可能是他们最后的收成,因为他们将面临驱逐。

他们第一次面临着不确定的未来,并面临着比失去家园更多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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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西蒙1986年出生于西班牙巴塞罗那,出生在村庄上一个大家庭。她在加利福尼亚大学学习了一年后,毕业于巴塞罗那Autònoma大学视听传播专业。

随后在加泰罗尼亚电视台组织的一个电视小说课程上学习,又去了伦敦电影学院学习。她的短片在许多电影节放映。2015年,她参加了 Berlinale Talents的拍摄,处女作《Estiu 1993》(1993年夏天)的剧本被选入了柏林剧本创投融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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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届柏林国际电影节 最佳处女作奖

在2017年平遥影展看了她的《九三年夏天》,被它的细腻日常深深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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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对观众的告别

阿巴斯有一句话:“有些电影是你看的时候可能会睡着,但你离开之后可能两星期都睡不着。”

《九三年之夏》就是这样一部电影,初看之时略显乏闷,渗透其中,追随人物,欲休还说,幡然提兴。当字幕亮起,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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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导演卡拉·西蒙·皮坡的传记电影。讲述了自己童年时在夏天失去母亲,始终无法融进新家庭的辗转故事。观众跟着同父异母的姐妹俩一颦一笑变换情绪,时而锁住眉头,时而一笑置之。

西班牙夏天缓缓流淌的时光在乡村恬淡的风光,以及孩童娇嗔的童真里越发拉长。儿童的多彩梦境,伴随用大人口红,姐妹扮演母女的方式渴望进入成人世界,又夹杂着诸多嫉妒和烦恼,一并化作泡沫。

成人世界的烦与忧,在孩童时代提前感知,早熟的性格源于命途多舛的家庭变故,导演抛去大悲大苦的痛感哭诉,用孩子的讲述方式去祭奠和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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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新沉闷的夏天日常,人好似快要昏昏欲睡,但是后半段渐入佳境越发陷在其中。

电影中的弗里达其实是导演的化身,小演员在片场的日常全都拍进片中,让人感叹如果全是经过调教,那就太天才,毫无表演痕迹。

而据导演自己申明,小演员真的是在“演”,导演将女孩置身于想要的情境中,让她自由发挥达到想要的剧本效果,既符合导演的设定又无拘无束浑然天成。

这当然十分考验导演的拍摄技巧和对演员的掌控功力,将几乎无经验的孩子通过一种无声胜有声的表演,把细微枝节真实地展现在观众面前。单论这点,许多导演做不到,演员自己也无法达成。

而小弗里达和导演卡拉的配合天人合一,将一个受人排挤渴望关爱的女孩刻进心里,洋娃娃妹妹安娜在导演镜头下尽显童真。

爱和指责交叉,当弗里达在母亲死亡后送往乡下这年,她才年仅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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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获得2017年第67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处女作奖,2017年第1届平遥国际电影展“影展之最”单元最受欢迎影片(提名),并且代表西班牙参选第90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

西班牙也是奥斯卡常客,与之一同竞争的是瑞典导演鲁本.奥斯特伦德的《自由广场》、罗宾,坎皮列多的《每分钟120击》、移民议题的《吉普赛少年》、日本宫泽理惠的《滚烫的爱》和韩国的《出租车司机》,可谓大片云集,尤为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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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如同《九三年之夏》本身的温和中带有顽强力量的气质一样,打动人的也绝不是类型创新或者纪实震撼,而是一种浅浅的亲情召唤和考究的表演细节。

因为母亲的去世,让年纪尚小的弗里达开始模仿大人的行为举止,又因为争夺新母亲的关爱对妹妹安娜故意使坏。

甚至在某个深夜带着心爱的洋娃娃离家出走,折返后躲在家外墙角的弗里达听着父母的谈话,享受着大人们对她的担忧,又大摇大摆地走回家中,一边为自己的任性举动找了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理由:“天太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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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野武在《小北野武》中,将自己小时候听闻和经历的荒诞之事极尽嘲讽之能,一个孔武有力的男导演少年时却走着不同常路的成长路,书出版后,被誉为“男孩版的《窗边的小豆豆》。苦楚和逗乐并济,读者评论“嘴巴那么毒的人,也有少年时代啊,简直从头到尾都叫人笑破肚皮。”

《九三年之夏》也是导演的私人影像,虽然是个悲剧结尾,但是稀疏平常的孩童较真,澄澈空灵的眼眸,预告着这些苦难在导演的镜头下已经转换成一种客观现实的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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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rst影展上德格娜的《告别》也是导演为了怀念逝世父亲的一部回忆传记电影。不同于九三年,《告别》是自导自演,在得知父亲癌症后与之共渡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电影更多是回溯和表露,德格娜所有已诉说和未诉说的话都展现在电影之中,希冀在天堂的父亲能够听到。

“当我妈最后一次冲进病房,我爸脸上充满了一脸惊喜,就好像他们这么多年的恩怨从来没有发生一样,就像他们第一次相见…”最后呼吁出个体对生命结束和情感新生的体悟。

《九三年之夏》私人而客观地展现,不将个人情绪拖泥带水,如果不是最后一行字幕,观众感觉在看一部全新的电影,这个小女孩弗里达和导演没关系,她有自己的人生观和欲望的表达,每个观众又能将自己童年的部分代入产生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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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真实经历的影像能引发情感效应,而日本电影对亲情和家族的刻画已然是炉火纯青。山田洋次《家族之苦》中母亲对父亲的隐忍、嫌弃和最后的原谅,无不贯穿在人物不经意的对白或者细节之内。

随地乱扔的臭袜子,在文学班和老年同僚一起讨论小说,家庭会议后的鳗鱼外卖,父亲酒屋里和老友的重逢叙旧。

生活化的场景,戏谑的对白,让人感受到家族之苦,又沉浸在琐碎的烦闷里,享受其中乐趣。

小津的《东京物语》,也就是在这些不经意间,让人感受到电影的魅力。

侯孝贤曾说过:“背对观众,创作才刚刚开始。”

《九三年之夏》似乎看不到导和演的存在,每个人代入自己的情感,和主人公徜徉西班牙夏日的炎炎风光,又跟随女孩一起嬉笑怒骂。

这是电影的魔幻时光,也是电影有别于私人记录的客观呈现,它让人沉湎其中,感怀唏嘘,又迅速抽离,重看眼前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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