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我第一次看春光乍洩,看完感覺生了病,四野落雪,我在發燒,不停地看到那條黑白的,搖蕩的,通向瀑布的公路,車裡車外,都是一樣的寂寞。

兩年間,我把張國榮唱過的歌曲春光乍洩聽了無數遍,我看過的不少書裡,兩個男主人公看着春光乍洩相識,聽着春光乍洩共舞。

現在,我聽着春光乍洩,寫這些文字,說不出的感覺,是一種被困住的解脫感,黎耀輝解脫了,何寶榮被困住了,是這樣嗎?

愛情是藍星的一座玫瑰園,而生活是太陽系,愛情會死,鄉愁不會死,黎耀輝可以離開何寶榮,可以轉頭離開,不從頭來過,但從窗角間窺見的布宜諾斯艾利斯不屬于他的繁華,和被鄉愁變得閃爍的時差,總萦繞他。

當他坐在遼甯街的小吃攤前,白熾燈火照炊煙,熱氣,吆喝,熟悉的口味,流遍全身,這裡不再有冷濕的大橋,閃動的相機,廚房,屠場,短暫的夏天,漫長的寒冬,他的鄉愁散了,但為何還是寂寞。

何寶榮拆開了燈,或許是第一次仔仔細細地看,瀑布是黎耀輝的夢想,不是他的。近看,才發現燈裡的瀑布這樣假,燈點晃動,水怎樣也不入峽谷。鐘表歸零了,黎耀輝不回來,他找不到他,說不出那句——讓我們從頭來過。

這兩年間,看過一本小說,耽美文學,不應該被歧視,被否定的是個體,被贊揚的也應該是個體。

書中的主人公像極了黎耀輝和何寶榮,書裡有一句話,大緻是這樣,這種感情,雙方都舍不得丢棄,就隻有磨,磨得了就留下,磨了千千萬萬遍,還是遍體鱗傷,就隻得離開。

書中的兩人屬于幸運的前者,而黎耀輝和何寶榮就屬于後者。

何寶榮學不會分擔,改不了無所事事,不能用責任和工作填補空虛,而是把自己随意地丢棄在欲望的壕溝裡,用殘忍的童真,輕率的掉頭離開和那句從頭來過,将黎耀輝傷得鮮血淋漓。

而書中的徐涓顯然是幸運的,他有好家庭,也走膩了那條空虛的放縱之路,我不經想,究竟是遇到裴聿讓他回頭,還是他自身的悔過和事業的上升,讓他有精力,和裴聿在精疲力盡後繼續磨下去。

或者說書中的倆人是這種愛情開端的樣子,而黎耀輝和何寶榮是這種愛情最後的模樣。

瀑布落下去,霧氣升上來,一個留在這裡,一個走向地球的另一段,他們腳對腳站着,走着,中間隔着六千千米。

黑夜落盡,日光乍洩。

一切從頭來過的,都将有一個結尾。

最後附上小說中徐涓和裴聿的某些故事,希望在某一個時空裡,何寶榮也能為黎耀輝做一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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