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ST最佳紀錄片 | 《巢》照出理想青年的失控人生采訪:朱钰 導演:秦潇越編輯:陳紫嫣FIRST青年電影展迎來了紀錄片日的日程,論壇、粗剪工作坊、榮譽之夜紛至沓來。在榮譽之夜上,由FIRST青年電影展評委會主席陳沖宣布:紀錄電影《巢》獲得第十七屆FIRST青年電影展最佳紀錄長片榮譽。

...
他,偏執、自卑又自命不凡,想要做文物修複卻一直在做保安,大談哲學卻在家中多次争吵失控,理想與現實的裂縫在他身上無可彌合,他似乎是當代很多理想青年的樣本,大談欲望而沒有行動,影片場景幾乎都發生在家裡,他終日蝸居于小小的家,蝸居于自己無法實現的象牙塔裡。個人的悲劇性埋葬于家庭關系、社會關系中,當私密的個體與家庭呈現在觀衆面前時,我們探究到的不僅是人的複雜性,還有在社會和時代中面對命運的無能為力。“我覺得每個人都應該要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世界才會更好。”始終對理想一直抱有這樣樂觀看法的秦潇越,希望這部影片能夠成為一面鏡子,能照出每一個困于理想之巢的人,看到自己,看到更多層面的問題,能有警醒的作用。1“面對鏡頭時,他不一定在面對你,是在面對自己”
...
凹凸鏡DOC:如何開始拍攝這部影片,人物吸引你的點是什麼?秦潇越:大學畢業那年是2012年,傳說中的世界末日的那天我就在上海街頭采訪陌生人,你有沒有想做沒做的事情,假如真是世界末日的話有什麼遺憾,如果有的話為什麼沒有去做這個事情?以此為契機,感覺打開了一個世界,陌生人在我的鏡頭前很真誠,面對鏡頭的時候他不一定是在面對你,他是在面對自己,這種感覺特别好。從那次開始我慢慢找到了屬于自己認識世界,了解自己的一種方式,後來就自己坐火車,環中國拍攝一路上的陌生人,他們對生活的理想是什麼?是什麼讓他們過現在的生活。做出來一個44分鐘的影片叫《世界與我》。放映過程中設置了一個“夢想發生”的環節,每個人都可以像影片中的人物一樣站在鏡頭前去講述你的理想是什麼,房君睿就是其中一個觀衆,他說想要做文物修複,他的那種表達方式是有很大的内在張力。首先他是口吃,臉漲得通紅,想要去表達,但又表達不清楚的那種感覺。他覺得文物修複是一個需要很多錢的行業,自己家裡條件沒有那麼好,又覺得自己家條件也不錯。所以他像是一個自憐又自大的矛盾沖突的綜合體。他會讓我想要知道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當時《我在故宮修文物》比較火,我就想一個上海的青年小夥想要做文物修複是什麼樣的故事?當時的想法是拍一個小短片幫助他找到一個對口的工作。
...
凹凸鏡DOC:拍攝前是否有什麼預期和設想,實際情況如何?秦潇越:我原先的目的是給他拍一個勵志故事,設想的是一個有理想但因為現實原因沒有辦法去達成的這麼一個人物。事實上他有這樣的成分在,但真實的情況比我設想的要複雜的多,有很多不同層面的原因,不單單是個人的問題,還是家庭的問題,社會的問題。我最開始拍攝其實有被吓到的,因為父子兩個人在鏡頭面前這麼劇烈的争吵,甚至要動手。其實還有拍到他媽媽打他爸爸的鏡頭,他媽覺得父親在兒子情緒這麼激動的時候,不應該去刺激他,特别不應該在鏡頭面前去刺激他。所以我心裡壓力非常大,我害怕真的記錄到他出現什麼意外。然後我意識到是鏡頭的存在激怒了他們,把他們壓抑了好多年的矛盾喚起來了。攝影機像是一個火柴,把他們裡面的火都燃起來了。我覺得是更真實的東西被喚起來了。我就處在他們的風暴眼裡,還要記錄這一切,我是非常的不自在的。所以在第二次在家裡拍攝的時候,我就跟房君睿有一次對話了,我就說好像我們每一次來都讓你們情緒這麼激動,後面要不不拍了,他就表現出來非常失望,他說其實這個就像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鈎。如果你願意聽我的故事,我是願意把我的故事講給你聽的。這句話在我最早的版本裡面是以它為開頭的,删掉因為我害怕觀衆會覺得我太刻意表現拍攝者跟被拍攝者之間關系這個點而忽略了人物本身,他真實正在遭遇的是什麼。他爸爸也覺得自己很委屈,很孤獨。他一直想要教育兒子把他從深淵裡面拉出來,還想要讓他改變。他是很有表達欲的,當一個人覺得委屈的時候,他需要一個鏡頭去見證。凹凸鏡DOC:拍攝模式是怎麼樣,幾個人拍攝?過程中有沒有什麼困難?秦潇越:拍攝《巢》時,除了我自己掌機,還有在上海電視台紀實頻道的一位攝影師和我一起拍攝,他的專業性以及他本身是上海人,讓我覺得這個項目可以有勇氣繼續做下去。我們現場不會交流,可能就是一個眼神。很多時候他相當于半個導演了,他跟着拍了三分之二的時間,後面其實我們是雙機位拍攝,我們兩個人的影像風格非常不一樣,他非常的穩,我比較晃一點。而且我一開始沒有大局觀,就比如說他會去更強調人物關系,但我覺得是很互補的,到後來我也慢慢有人物關系的意識,而他也知道我想要的那種現場感,不會一味的去求穩了。困難就是有些時候有些事情其實你是故意不跟拍攝對象講的,比如說我覺得就是相互在利用的那種感覺吧。他想要利用我在拍他去跟别人社交,這種關系會讓你比較疲憊。還有就是我傾向于先不要跟拍攝對象講太多關于我自己的事。那他對我的看法和态度會表現在鏡頭裡,這都可能成為不真實的一部分。所以我傾向于先不出面,隻是作為一個很客觀的記錄者。當我覺得情感上抑制不住,需要去參與的時候,再去參與到這個故事裡面去。凹凸鏡DOC:雖然片中人物之間的矛盾很大,但人物其實沒有什麼大的進展,什麼點讓你覺得這部片子要結束了?剪輯時是什麼思路?秦潇越:結束點是我對于這個人物已經失去好奇心了,我已經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的人生接下來是怎麼回事。我對他不感興趣了,或者說看透了,我覺得這個時候是是截止。這個人物在螺旋式前進,他一直在打轉,你說他沒有往前走,他也往前走了一點點。拍攝的時候其實有好幾個地方我覺得要結束了,一個是拍到他做展覽,因為當時跟他承諾嘛,拍到這兒就結束,再一個是他主動離職換工作,橋上過去那個鏡頭,我覺得那個時候是要結束,再後面又拍到了那個美國的總統大選。我覺得這個地方就應該要結束,是真正的結束了。我之前的版本有一點旁白的,就是把我我怎麼認識他,以及他對我的影響都放進去了。但也會觀衆會想不需要一個導演去指揮我怎麼看這個人物,有點猶豫不決的時候我就删掉了。但這個片子絕對是主觀的。我記得17年在廣州紀錄片提案的時候,周浩老師跟我說,沒有辦法忽略掉一個年輕的女導演進入到這樣一個家庭裡拍攝對他們造成的心理影響。後來我也想明白了,就是這個片子如果沒有我就不存在。剪輯改了很多個版本,我現在版本放在第一位的,是讓觀衆先去感受這個人物他到底遭遇了什麼,然後到後面,可能多一層導演的視角,就是導演在遭遇什麼。2“我在服務于這個紀錄片,在做這個片子的奴隸。”凹凸鏡DOC:影片中很突出的矛盾呈現在家庭關系裡,他的家人對你是什麼态度?你在他們的家庭關系的位置是如何的?秦潇越:我覺得他媽媽一開始有一點抗拒。因為她也強烈的意識到每一次我們來,特别是最開始的時候,都讓他們矛盾非常的劇烈,要打起來了的情況。後來她非常喜歡我們來,因為我們來的話,他就他兒子必須起床,她就說,你們來還好一點,還能讓他早點起來。
...
父親的态度一開始是想要趁我們的這個拍攝的機會去教育兒子,因為平時講他兒子根本就不聽,他就說,原來根本就不聽,現在被人拍紀錄片更加了不起,更加不聽了。我覺得他爸爸最開始在鏡頭面前的這些舉動就是為了讓他更務實一點。也有一種可能是他自己心裡苦悶去發洩一下,他内心也很孤獨,作為一個角色來講,父親的角色是非常搶眼的,對于兒子,他真的是恨鐵不成鋼。他覺得自己是一個書畫大家,他的整個的人生經曆其實跟房君睿是有一些相似的。小時候喜歡畫畫,一直沒有辦法做跟畫畫相關的工作。和他同時期的人原來可能都不如他,但混的比他還要好。如果換一個剪輯方式,從父親視角來講述,這個片子都可能有完全不一樣的版本。片子一方面是就是去呈現真實的婚姻生活。房君睿,他所向往的是一個正常的夫妻關系,有一個自己的家庭,但他自己就是處在這樣子的家庭裡面的。他爸爸說過一句話:“愛情是自然屬性,婚姻是社會屬性,他就是要講現實的。”我覺得父親這個角色反正有挺多值得去探讨的。我自己有一個說法,我覺得我是在服務于這個紀錄片,我在做這個片子的奴隸。導演确實是有上帝視角的,他可以去結構這一個人幾年的生活片段,編制成熟悉的講故事的方式去面向大衆。但是我覺得我好像可能因為沒有經驗,然後又第一次做長片現實題材,就遇上了這麼棘手的一個家庭。這麼宏大的深刻的人性本身的這麼一個深刻的一個話題吧。所以就導緻我做的很累,就是我會一直不停的在反問自己,到底是在講什麼東西?能不能讓觀衆跟我感同身身受。還有就是我要不要跟這個人物感同身受?我對這個人物有一種你很熟悉這個人,但你和他不是一夥人的這種感覺。凹凸鏡DOC:裡面除了家庭關系,還有一個朋友出現,這個人物對故事發展是什麼樣角色?秦潇越:朋友楊光這個人物我是很驚喜的。他跟房君睿的對話,讓這個片子上升到了哲學的層面。原先隻是家庭瑣碎的,一直在那邊吵架,他的加入之後一下子升華了。但是這種驚喜的情緒很快就被另外一種情緒給掩蓋了。就是他說的太多了,太說教的這種感覺就變成他好像一個主持人要去貫穿這個片子一樣。那也不是我想要的。我希望用具體的情節去呈現,而不是用他們的話去呈現。還有一個是房君睿要做展覽,這個事情其實是楊光在推着往前走。我們經常都覺得房君睿可能都沒有那麼想做,他自己都不相信他一個保安能做這種展覽。楊光自己也說他覺得房君睿就是他的修行。當我遇到剪輯困難的時候,他說房君睿也是你的修行,天主化身成為你身邊的這些幫助你的人。我開始嘗試從他們的那個價值體系裡面去看待這發生的一切,也是這個片子不一樣的視角吧。凹凸鏡DOC:影片開頭便是你和他的對話要進入他的家拍攝,你在影響這個家,同時對你的影響是什麼,你是如何理解家庭關系的?秦潇越:他對我的影響就是我開始拍紀錄片了,以前我不知道紀錄片是什麼東西。而且我覺得對于我的生活是一個補充吧。我最開始其實是非常天真,非常單純的一個人。就是想要讓大家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過想要的生活,非常理想化,因為美國的教育,會讓你就是很自信,然後會想要去這個世界闖一闖,感覺世界就在我腳下。這個片子告訴我,很多人沒法實現理想是他們沒有辦法做,因為有現實的原因存在,我就更能夠站在他人的立場去考慮很多的事情了。比如明明知道你喜歡的是藝術,那你為什麼要去做個會計呢?我想不通這種事情,但是我現在會變得更加平和。我覺得可能是上天給我的一次近距離觀察現實是什麼的機會。讓我可以不要那麼飄着,對他人有了同理心,更能夠去感受每個人生活當中都會遇到的一些困難吧。
...
關于其中的家庭關系,我無時無刻不在把我自己跟他做對比,這個片子就是他的那個碗,我就是他。然後我家裡人也會對我有看法嗎?我有一個弟弟,他會覺得姐姐如果很喜歡做紀錄片,她為什麼做得這麼不快樂,如果她很擅長做紀錄片,那她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做出來一個優秀的片子呢?這些都是靈魂拷問,這些東西都是會去折磨你的。所以我覺得很多人看完這個片子可能會想到自己的家庭,家庭關系相處裡面怎麼溝通說話的方式。他們父子的交流方式都是踩,同樣一句話,用貶低你的方式去說。這個是很不好的,但是大部分家庭都是這個樣子的,不是他主觀想要讓你不好,而是他自己内心就沒有飽滿。又回到我最初在《世界與我》裡面的表達:就是每個人要熱愛生活,這個世界才會越來越好。當他内心很虧空,很缺愛的時候就辦法去給予了,表現出來的都是負面的東西,像黑洞一樣,會把周圍的人全部都侵蝕掉。凹凸鏡DOC:到後面你覺得自己并沒有給他帶來幫助,反而給了他虛幻的期待,你如何看待你和他,你和這部影片的關系,甚至中途你用不再拍攝來促使他行動?秦潇越:拍了兩年多的時候,我發現不知道我在拍什麼了,就是一直在拍他們在家吵架,然後楊光過來勸架,去外面拍他也比較抗拒,因為他社恐。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還是颠來倒去的那些東西。而且我還做噩夢,夢到他自焚,然後對我說,你拍不拍都可以,我不想強迫你。我的心态從最開始我想做勵志短片幫助他,到後來其實是我陷進去了,所以那個時候我就決定暫停拍攝,停了大概八個月吧,我就去拍其他的東西去了,然後之前的素材剪了一個13分鐘的片段,給一些身邊的人看,他們都覺得挺好的。他接下來會怎麼樣呢?你還是放不下他。在八個月之後才又開始了拍攝,正好那個時候楊光這個人物進來了,讓這個故事有了前進的可能性。有一次順着他爸的話說,把碗修好再過來拍,其實是想以此激勵他行動,結果他思考了兩三秒鐘說:“哦,那你是想要通過我拍一個勵志故事?你是永遠不可能通過我來拍一個勵志故事的。”我當時也被他說懵了,我當時還是覺得我想要幫助他的,但這個想法困擾了我很久,就是做一個紀錄片導演,其實你不應該介入,你不應該把自己想的太了不起了,你幫不了他的,不要被他帶走就已經很好了。這個片子前前後後六年的時間,我就覺得這麼長時間沒有把這個片子剪出來也是很痛苦的,就像他這麼多年沒有把那個碗修出來一樣。問題是它不是你心目中的那個片子。凹凸鏡DOC:影片中除了主人公與個人理想,與家庭的關系,還有一層與社會甚至國家層面的政治關系,是如何處理這種關系的?秦潇越:素材中拍攝的昏暗屋子裡面亮着的電視機屏幕上面講的是國際新聞。這個故事我覺得可能他們也被記錄在一個框框裡面,可以在另外一個人的家庭的客廳裡面去看。我覺得它不僅僅是中國的故事,它其實就是一個社會劇烈變動之後對于一個小家庭的影響。最後他們在電視上看到的是美國大選,新聞裡面說因為拜登跟特朗普的選票非常接近,說明他們兩派的這個矛盾就是人民的矛盾非常的劇烈,已經不可彌合。所以在這樣這種情況下必定會有社會動蕩,那社會動蕩它其實就是會對家庭産生影響的。這個是政治的事情,可能跟你自己的生活沒有什麼關系,但其實它會一點點的滲透到你的生活裡面,形成你的性格,影響到太多太多的事情了,子孫後代的事情。這是一個很好的影射,就是這不僅僅是一個家庭的故事,可能是一個時代的縮影吧。
...
3“真正的路隻有一條,就是你自己走過的這一條路。”凹凸鏡DOC:你如何看待主人公身上的理想?秦潇越:我一開始都很關注人家的理想,包括我在馬路上面就問别人你的理想是什麼這種事情。我一開始是想要用這種啟發式的對話,讓大家去面對自己内心真實的渴望。後來覺得有一些内心真實的渴望是你不敢面對的。他就是把他不敢面對的理想給翻出來,一個讓人聲淚俱下的故事的那種感覺。我就覺得怎麼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去做。最後走的時候我說很難有人可以真正的幫助到你,因為說大家都會說,但是做必須得你自己去做。理想跟現實,大家要去找到一個好的平衡點是很困難的,但絕對不是不可調和的。所以我也很害怕每次比如說有映後交流啊什麼的,都很害怕别人問你怎麼養活你自己這種問題。我覺得人這一生可以有很多的選擇,但是真正的路隻有一條,就是你自己走過的這一條路。凹凸鏡DOC:結尾部分用了他說自殺會有人幹預這個素材,你對這個人物的選擇和命運是怎麼看的,這麼多年你覺得他身上發生什麼變化嗎?秦潇越:他想要讓我知道他的情緒還是很糟糕。他還需要一個人去繼續關照他。其實我覺得拍片子對于他來說不是在記錄他,是在關心他。但對于我來說我需要一個放下的動作,我必須要把這個人物放下才可以去更好的投入到我自己的生活。我覺得主人公的心态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最開始我覺得是他在吊我,因為他内心很孤獨。到後面可能就沒有那麼想要,表達欲可能就變弱了吧。最開始就是因為他們都有這個情感訴求,他們覺得自己内心委屈嘛。那有一個鏡頭去見證,覺得他想要在鏡頭面前證明自己是對的,就委屈的那一方,嗯,所以才有這個拍攝的可能性嘛。他在我的工作室看過一個版本,那個時候我覺得他是有變化的,他的狀态非常平靜。我害怕他又情緒很激動,出現像跟他爸爸的吵架的那種狀态,因為要面對真實的自己,害怕他對于整個項目就不接受。但他非常平靜地說,我都知道你拍了些什麼,讓我覺得他内心其實是非常成熟的,而且是很包容的。凹凸鏡DOC:您之前幾部片子也是關于理想的,在這部片子中您是如何處理理想這一主題的?秦潇越:這部片子我更希望它是真的成為一面鏡子,就是至少我自己在拍的時候,我把它當成一個鏡子。其實我們跟房君睿的距離很近很容易就進入到他的那種偏執的狀态,就覺得整個世界都是虧欠他的,沒有辦法走出來。我覺得每個人追問自己靈魂深處,可能你都有一個很想要做但是沒有做成的事情,我們把它稱之為理想。我覺得每個人都應該要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世界才會更好,他的生活才會好。但是這個世界有太多太多層面的問題,有太多身不由己。所以我希望它是一面鏡子,然後對大家有一個警醒的作用吧。凹凸鏡DOC:對你來說紀錄片的意義是什麼?秦潇越:它最大的意義在于,它是我生活的熱情所在,它也是我跟這個世界就是一種連接方式。我覺得它變成了我的生活方式。就比如說我對某一個東西好奇,我就會想要把它變成一個紀錄片項目去去探索。
...
比如說我很想要探索男女之間的關系,我就拍了一對夫妻,就是我的第二個長片叫《夫妻一場》;我對于這個宜居的話題感興趣,很多人逃離北上廣,他們去哪裡生活呢?我就拍一個系列片叫《去哪安家》;我想要坐着火車去各個地方看别人的生活,我就想明年去做這個項目叫《無處不在的中國人》,第一季先拍東南亞,拍在海外生活的華人為什麼背井離鄉,他們在那兒是怎麼生活的。我很多認識世界的方式變成跟紀錄片項目捆綁在一起,好像被拍攝對象會對你變得更真誠一樣,我把它變成一個紀錄片項目的時候,我也好像在更加認真的生活,更加熱愛我的生活。我覺得拍紀錄片是一個很私人的事情,這是我認識世界的方式,我對于什麼樣的人跟我同行是非常挑剔的,所以應該會一直保持比較小的一個團隊來獨立制作紀錄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