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發于「陀螺電影」)
片名與海報都緻敬羅曼·波蘭斯基的《羅斯瑪麗的嬰兒》(Rosemary’s Baby),拍攝的方法很相似,導演學到了波蘭斯基的流暢,卻沒有學到波蘭斯基的控制。
前半部分尚且不錯:波蘭斯基的語言被運用在空間布景的視線引導,有效地産生了壓迫感。比如妊娠的過程,即使沒有以奇觀的呈現給出任何令人不适的視角,攝影機繞着産床運動,醫生與護士對母親的身體互相遮擋,運動的速度正好合适,建構了産房緊張的場景。
産後焦慮的部分缺少明确的軌迹。導演的調度能力确實可見,卻沒能在空間中制造真正的困境。娃娃魚互相吞噬與嬰兒吞噬物體的習性,聲響的無動于衷的性格,這些散亂的部分始終存在議論的、回旋的餘地,無法蓄勢,馬上就倒塌,沒能産生可供持續觀看的力度,環環累積到結尾。角色的焦慮表現得很快,影像将其裹挾,卻沒能賦予遞進的節奏,而是一次又一次被動地進入懷疑、争吵、孤立,不夠有效。
舒伯特的使用很恰當,弦樂的介入有時作為角色聆聽 / 播放 / 指揮的環境部分存在于場景之内,又常常在同一個節拍之内變成外部的情緒指引,遊離于影像之外。這種在穩定與失控之間擺蕩的心理機制,記者 @歐 想到了波蘭斯基的《死神與少女》。
這部《母親的寶貝》用大提琴協奏版《魔王》(Erlkönig)配樂的段落,場景和角色動作的配合也許沒有波蘭斯基《死神與少女》那麼有張力,不過至少是有效的模仿。低音動機重複,奏鳴曲呈示出主題,電影的節奏變得沉重,不僅渲染了情緒,更讓高潮時重組的電影時間感覺更加合理。 不過還是有難以忍受的瑕疵:掩飾失敗的假彈,不加掩飾的假指揮,這在波蘭斯基的影像不會出現。
結尾讓我們所有人大跌眼鏡。或許是為了給波蘭斯基《羅斯瑪麗的嬰兒》的撒旦之子找到一個當代的、非宗教的現實落點,可以看作黑澤清的變奏?然而這個(就不劇透了)與前文還是過于斷裂,所有鋪設的産後焦慮的文本都不複存在。盡管娃娃魚意象的重複出現對這個最終的落點有所提示,問題還是出在産後的情節之間不夠連貫,沒有蓄勢的積累,這個前文已經提到過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