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七君」個人公衆号 第56篇原創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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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少年的你》的餘溫尚存,且《終結者》與《天氣之子》接連而至的11月初,有一部很小衆的影片以上映首日的1%排片占比迅速隐沒在了電影市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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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電影名為《六欲天》,是演員祖峰的導演處女作,在上映前曾入圍過七大國際電影節,其中便包括了戛納的“一種關注”單元。

與此同時,它還是國内首部聚焦抑郁症群體的犯罪懸疑兼心理文藝片。

與以上這般豐富的履曆不同,正式上映後的《六欲天》的表現則顯得十分掙紮,低排片量帶來的結局便是它的票房成績注定走向了慘淡,而觀其口碑,也僅是在豆瓣拿到了5.8分(約3000人評價)。

但加七君還是想将這部電影仔細的探讨一番,因為在我看來《六欲天》絕非一部“雞肋”之作,它具有一種獨特的美感與溫度。

No.1

人與“六欲天”

何為“六欲天”?

這是一個佛教用詞,佛經有言“欲界有六重天,即四王天、忉利天、夜摩天、兜率天、樂變化天、他化自在天”。

關于這句話的具體意義其實我們大可不必過多追究,因為對于解讀影片而言,我們隻需抓住其含義中的兩點核心就夠了,即“佛教”與“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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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中對于“佛教”概念的表述分為了直鋪與隐喻兩種,前者通過李雪弟弟的“皈依”行為和遺物中的佛珠進行了串聯,而後者則是依靠那兩場“放生”戲碼在觀衆的面前默默演示開來。

在這充斥着壓抑與緊張的城市裡,有些人即使能輕易地放生那水中的生靈,卻也一直無法“放生”自己,片中的兩位主角便皆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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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阿斌因其患有重度抑郁的前女友的自殺而陷入了無盡的愧疚與悔恨之中,他無法正常地回歸生活,他開始隻把自己當作一台工作機器,每日在犯罪現場與家中奔波,依靠藥物對抗已在心中不斷滋長的壓抑。

而受害人的姐姐李雪也亦是如此,她因自己幾年前的一次意外痛失了愛女,盡管女兒早已被查出患有很難活到成年的“法洛式四聯症”,但李雪依然為自己的疏忽自責不已。在她的眼中,這與“她親手殺死了女兒”并無差異。

兩個孤獨而陌生的靈魂因為一場“碎屍案”而緊緊地綁在了一起。

他們從彼此好奇,到猜忌,再到相互吸引,直至願意一同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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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欲天》有一個極為值得被肯定的地方在于,雖然影片的核心是聚焦抑郁症群體,但卻沒有将鏡頭固定在抑郁症患者身上,而是把目光移向了他們的家人、朋友和同事。

而我想這也應是祖峰安排秦蕊(阿斌前女友)姐姐這一角色出場的本意,隻可惜劉天池的演繹顯得有些用力過猛,使得這份積攢在親屬身上的悲痛感反倒是在整體格調趨向壓抑的影片中,成了一種十分突兀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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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種祖峰頗為追求的效果倒是在阿斌與李雪共度一晚的那段戲裡,通過兩人間的幾句對話表達了出來。

“好像已經沒有人再記得她了,就好像這世界上在乎這件事的隻有我一個了”。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堅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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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當一個抑郁症患者選擇了用自殺的方式了斷一切之時,這份痛苦與絕望并不會憑空消失,而是順延着轉移到了那些愛他的、還活着的人身上。

而李雪的痛則無疑要更多一些,不僅因為她同時失去了女兒和弟弟,更因這兩者的離去皆是以一種非正常的方式。

當女兒離開之後,李雪選擇了去做那位專研心髒病的醫生同事的情人,來以此尋求一種慰藉和提醒。她不停地給自己催眠,似乎隻要她還在不斷努力地尋找着治療方法,她的女兒就還不算被人完全的遺忘,就還能以另一種方式“活”在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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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弟弟的死亡無疑給了她當頭一棒。

夢境可以帶她找到弟弟的部分遺體,卻始終無法找到那顆人頭。當阿斌驅車帶她前往疑似“人頭所在地”的垃圾發電廠時,她隻是怔怔地看着不遠處冒着濃煙的廠房,就足以哭到淚流滿面。

她終于意識到,原來醫生帶給她的隻是肉欲的暫時滿足,她的精神依舊匮乏,她對于生的渴望早已消耗殆盡。

原來她心中的“欲”,早已化作了“郁”。

“我沒有力氣重新開始了”。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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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阿斌帶着李雪來到了那夢境裡最開始的地方,兩人搖上車窗、打開暖風、躺在放平的座椅之上,靜靜地等待死亡的來臨。

不斷打擊在天窗上的雨滴似乎成為了兩人生命最後的奏鳴曲,影片的美感與力量感在這一瞬間同時達到了飽和。

但可惜,不知是為了過審還是為了使影片的故事脈絡更加完整,亦或是為了傳達一種希望,祖峰還是為影片又續上了一段結尾。

略顯拖沓,頗為煎熬。

No.2

抑郁與希望

我很喜歡祖峰導演在影片中的幾次空鏡運用。

在阿斌與磊哥順着李雪夢境的指引果真挖出裝有屍體的皮箱之後,有大概2-3秒的時間,鏡頭隻是靜靜地拍着一棵枯樹。

宛如一種對于李雪弟弟正式死亡的“宣告”。

在阿斌被李婷以“懷孕”為由“騙”去了一張銀行卡之後,電影同樣分出了數秒時間給予布滿白雲的天空,随後才是阿斌與磊哥攜手繼續探案的描寫。

宛如一種對于案情真相即将浮現的“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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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全片最令人動容的那場“相約自殺”的戲中,祖峰再次将鏡頭對準了那棵枯樹,不僅完成了空鏡使用上的前後呼應,還将兩人“哀莫大于心死”的狀态進行了一次有力地诠釋。

就像陳凱歌在《演員請就位》中曾依靠一束鮮花和一缸金魚來彰顯影片人物對于“生”的向往一樣,祖峰所設計的這棵枯樹的作用也亦是如此,隻不過它象征着的是一種“死寂”的狀态與“凋零”的結果,它映襯着的,是兩位主角心中的那片抑郁。

除此之外,我們還可以将這三處空鏡當做是影片的三條分隔線,分别劃分出了“探案”、“尋根(人頭)”和“逃離”這三幕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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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值得一提的驚喜,在于“天氣”。

整部影片的服飾與台詞都在向我們傳達着“熱”這一概念,而天氣情況也基本是以晴天為主,僅有三次例外,兩場雨與一場雪。

祖峰利用雨來凸顯人物心理變化的“轉折”,兩位主角在第一場雨中敞開心扉,在第二場雨中下定決心選擇離世。

而雪則無疑是映射着“希望”。

它掩蓋住了兩人内心的傷痕,使得女子可以如願地逃離,而男子則聽到了那尚在母親(李婷)體内孕育着的新生。

這一點令我想起了那部同樣以天氣來反射劇情的犯罪片,《暴雪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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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幾乎從始至終都隻是被一場場大雨盡情地覆蓋着,“暴雪”一詞則似乎隻存在于那天氣預報中的一聲聲提醒。

餘國偉在入獄之前終究也沒能看到那場暴雪,将他逼上絕路的也恰恰并非“暴雪”,而是“将至”。

他一心想要融入體系,卻最早被體系抛棄,真相将至不至的狀态,令他失去了所有可以扭轉命運的機會。

當影片步入尾聲,一切塵埃落定之時,這場雪才姗姗來遲的到了,鏡頭對準了餘國偉不再偉岸的身影,諷刺而又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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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暴雪将至》那般靠天氣來營造深刻感略有不同的是,祖峰選擇了利用天氣來推動影片的内在情感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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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炎熱的環境之中,人心卻密布着陰霾和冷。

而在大雪的寒意之下,曾徘徊無措的靈魂卻感到了闊别已久的安定與溫暖。

本文圖片來自于網絡,加七君感謝您的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