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葉秋臣
電視劇《都挺好》一經播出，便收獲好評聲不斷。整體故事雖然一直聚焦在家庭關系方面的描寫，但對姚晨飾演的蘇明玉在職場中摸爬滾打的艱辛也着墨許多。在商場殘酷的拼殺中，我們看到了這個職場女強人背後那些不為人知的無奈與心酸，同時也揭開了《都挺好》中如《紙牌屋》一樣的殘酷拼殺。
...拼殺之處必是戰場，每個人都守着自己的一寸之地，可守可攻。《紙牌屋》中的戰場是美國政局中的權力争鬥，而《都挺好》的戰場則是在這家衆誠集團中的爾虞我詐。
雖然格局不同，但人心險惡，舉步維艱，多有相似。
...一、對招洪總失利，才發現不是努力就有回報
很多人以為，在蘇明玉這個位置上工作的人，應該是順風順水才對。賺着大把的鈔票，住豪宅開豪車，手下還有大把的人聽候差遣。但那些人不知道的是，蘇明玉經曆的職場殘酷，卻是非一般人可以負重。
...此前，蘇明玉因為母親葬禮和孫副總暗地搞鬼的問題而對洪氏集團的洪總失約，失去了一單大買賣。而後明玉為了挽救，決定親自去面談以表達歉意。坦白講，很多人在看到蘇明玉飛去成都找洪總道歉時，都以為這會是她力挽狂瀾并證明實力的表現。她在人家公司的辦公區域賴着不走，甚至吃飯都用泡面和現場的免費咖啡解決。明玉不以為意，因為受苦受累才能有所成績的她早已習慣。這一切就為了能與洪總對話，把丢掉的這單生意拿回來。這是一個人在職場成功的必要條件，就是必須堅持下去，過程不重要，必須達到結果才行。尤其是以業績說話的銷售公司，即便是拉下臉來跪着求人，也得把成績做出來。
...蘇明玉很明白這些道理，所以她在洪總那裡完全放下身段，毫無一個總經理的模樣，為的就是讓洪總感受到自己的誠意，重新促成雙方的合作。
這次洪總這個角色不再像《知否》中那個糊塗愚笨不明事理的“紅狼”，而是轉身變成了一個滿腹心機運籌帷幄的狡詐商人。在這部劇中，洪總的一言一行是最值得揣摩的，比如他随口一句“吃不到一起去”就在暗示着“大家不是同路人”。段數之高超堪比老蒙的水平，蘇明玉自然不是對手，敗下陣來。
...《紙牌屋》中，女記者佐伊與Francis Underwood（簡稱下木先生）在第二次會面共商大計時，下木說了一句“我很喜歡這幅畫，你呢？”來暗示他們現在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對比洪總這句“吃不到一起去”，與其有異曲同工之妙。
...洪總雖然看起來是晾人在一旁，但心中早已打好了小九九。蘇明玉打着“飛的”來成都賠罪，他心裡跟明鏡一樣，知道對方要做什麼，也清楚如何應對，還早已備下了Plan B，打定了合作雙方的氣勢他絕對不能丢，這一單買賣他必占上風。所以洪總一直的避而不見并不單純在賭氣，而是小算盤已經打得啪啪直響。一來，是為了上一次他等待多時被放鴿子，所以對蘇明玉小施懲戒；二來，是為了彰顯自己在合作中的地位，讓蘇明玉所在的衆誠集團落于下風。
...這兩點都是此舉的用意，但蘇明玉隻看到了前者，卻忽略了最重要的後者。她以為誠意可以打動洪總，卻忽視了商場上隻有利益，沒有感情。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她吃下了并不喜歡的兔頭，自罰了一大杯白酒。
...但洪總是怎麼做的呢？
蘇明玉前來道歉，他請人吃全成都最好的火鍋，情理上無過。
...蘇明玉想要敬酒，他說自己滴酒不沾不必再談，情理上無過。
...蘇明玉談到合作，他說吃飯應該學他不談工作，情理上無過。
...蘇明玉表示誠意，他才說了最切中要點的利益問題，讓五個點。
蘇明玉知道自己沒權力，也知道自己被耍了。
...當自己幹完那一大杯白酒之後，洪總拿起小酒杯也是一飲而盡，情理上還是無過。
...你要賠罪，我讓你賠。
你罰了酒，我也還了。
你要合作，我談條件。
每一個行為，都是步步為營。看似所問非所答，其實句句有深意。“滴酒不沾”的前提下我依然還是會喝酒，商場上真真假假誰又說得清。
蘇明玉以為對方邀請自己吃火鍋是給了合作一個新的契機，卻不想這一切都是“聲東擊西”的伎倆，在《紙牌屋》中對此也有多種類似的情況，都是殺人不見血的殘酷。就像洪總對明玉一樣，仿佛他給了雙方重新談判的機會，給了蘇明玉一個台階，但其實這隻是“聲東”。背地裡，他早已通過其他的途徑去解決，而這才是“擊西”。
...這一點，其實洪總在給她展示用撲克堆砌而成的紙牌屋時，就早有暗示。商場本身就是一個如《紙牌屋》中的政局一樣混沌的地方，沒有利益輸送的話，蘇明玉說的“重回穩固”根本毫無意義。
《都挺好》這部劇，以台詞的巧妙設計，對應了這次商場對招的殘酷。
...這種感覺,我們在《紙牌屋》中也嗅到了相似的味道。
...在下木還沒做成總統之前，當時的總統沃克為了競選順利，假意承諾下木先生去做國務卿，因此下木才為他奔走忙碌。結果，沃克當選後卻突然反口，讓下木國務卿的夢想瞬間成為泡影。
...下木先生當時名義上咽下了這口氣，還在國會中為沃克總統忙前忙後，但暗地裡早就私下用計打算将這位不守諾言的總統搞垮。
...對照電視劇《都挺好》中，洪總就像下木先生，名義上雖然與明玉在洽談，但真正目的早已通過其他途徑去實現。
二、設局鏟除奸佞，職場中蒙總的老謀深算
《都挺好》這部劇中，雖然重點并未放在職場的殘酷上，但僅僅是一些細節的描寫，就将整個氛圍烘托得極為到位。
張晨光飾演的蒙總剛出場時，就把正在讀大二的明玉問到啞口無言。他問明玉掙錢是為了幹什麼，畢業後即便賺了錢讀了書又會怎麼樣，過上好日子需要靠的是腦子。
學生們想的不過隻是“賺錢”這個單純的行為，但職場人想的是“如何賺更多的錢”。
從他出場的那一刻，老蒙這個角色就代表着職場中的最高權力，他有絕對的統治力，也有周詳的計劃和敏銳的心思，有眼光也有魄力，更是一個懂得找尋千裡馬的伯樂。
否則，他不會隻是見了明玉一面，就把她帶進了自己的公司。
...蘇明玉，也因為遇見了蒙總，才徹底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多年之後，明玉通過自己的努力坐上了高位，和自己的知己好友柳青分管公司裡兩大區的業務。即便是如此了解蘇明玉的柳青，在公司輿論都傳言她要跳槽的時候，也開始懷疑明玉的動向。
她說，蘇明玉你肯定找到下家了。
但蘇明玉堅定地說她絕對不會背叛一手提拔自己的師父。
...連柳青這個知己都有懷疑，蒙總自然不會完全忽視這個傳聞。他約了蘇明玉單獨談話，明玉也向他表示了決心。
...當時蒙總用中指擋了一下鼻子下方，表情也多有錯愕，甚至說了一句“為什麼要瞞着我”。
...這一幕看起來，好像是老蒙動搖了對明玉的信任。之後的他，還把明玉從成都召回，告訴她一切都是洪總設下的陷阱，他讓了五個點才把生意談成。
...這一切，仿佛都在暗示這對師徒關系不複當初。
當時就連柳青都勸誡明玉，說蒙總對他們不再信任了。其實柳青的想法不難理解，有血緣關系的父子兄弟尚且在商場裡拼殺到不留活路，更何況隻是一群花錢雇傭的下屬。不想面對也必須承認，最難猜測是人心。
蒙總一系列的行為，從架空蘇明玉手上的權力，到所有文件必須他來過目，還特意支走她去美國，不再接觸核心業務的行為，都在暗示着這份師徒關系的破裂。
...但看到後來，我們才發現蒙總那句“讓你去美國，是為你好”的真實意圖。
...老蒙這次的裝病，一是為了肅清公司内亂，二是為了秘密開展收購計劃，都是為了給公司上市做準備，讓衆誠能夠走更遠的路，這是領袖具備的前瞻性。但明玉因為太過擔心蒙總，所以才臨時亂了陣腳，壞了老蒙的計劃。後來她想明白一切之後，對着蒙總道歉。那時候擡手走到明玉面前的老蒙，真像一個又氣又欣慰的父親。
氣的是女兒不聽自己的話，欣慰的是女兒真的擔心自己。
...随後，兩人才真正溝通了這次詐病的真正原因，就是為了能一次性鏟除異己。老蒙也将内情相告，他秘密收購了一家公司。
這段看似已經破裂的師徒關系，經曆了風波大浪後，其實從來沒有真正破裂過。
...洪總這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計謀，在《紙牌屋》裡也有相似的場景。
下木先生一邊承諾幫助沃克，絕口不提當初他假意承諾的國務卿一事，一邊又在私下聯系其他的“傀儡”，讓整件事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明面上把自己僞裝成看淡名利的下屬，就像裝病的蒙總那樣不問世事，其實暗地裡卻是野心勃勃。
...三、職場如戰場，清官難斷家務事
原以為老蒙裝病這一計，就能将孫副總和張副總那一群奸佞一鍋端掉，結果卻半路殺出了蒙太這号人物。
蒙太這場幺蛾子，是明玉為蒙總平的。
她感念蒙總對自己的恩情，甚至表示這條命都是師父給的，所以會誓死追随。
...在明玉的回憶中，她是在大學二年級的時候遇見了蒙總。蒙總對她有知遇之恩，兩人又以師徒相稱，蘇明玉在他的栽培下一步一個腳印，終于做上了蒙總的左膀右臂，成了衆誠集團的總經理，江南地區的負責人。從銷售幹到總經理，一路上沒人知道蘇明玉付出了多少努力。即便是那些對手接連不斷地使絆子，但也都敬她一句“銷售奇才”，可見雖然立場不同，但仍舊認可她的能力。
...蘇明玉的能力，是老蒙一手培養起來的，她為了報答恩情，自告奮勇去解決蒙太這個燙手的山芋。在最近更新的劇情中，蒙太因為娘家人被開除而大鬧公司，甚至還提出與蒙總離婚來要挾。老蒙在生意場上是個精明的人，但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對着自己老婆時，也有諸多顧忌，沒辦法放開手腕。
...正如《紙牌屋》中所說的，行動的人并非幕後真正期待結果的人。
明玉站了出來，幫蒙總擋了刀子，解了圍。她私下搜羅了蒙太親弟弟貪污的證據，與蒙總在餐桌上唱了一出好戲，令局面反客為主，甚至蒙太還再三感謝這個“設局者”，又是給石天冬送禮，又是給明玉賠禮道謝，态度無不殷勤。
...明玉的這一招，叫做“表裡不一”。她與蒙總早就事先商量好，所以面上說的和心裡想的完全不一樣。
在飯桌上這一出戲，也很有《紙牌屋》的感覺。當時普羅旺斯基金的查普曼先生來找皮特（下木選擇的傀儡），商談自己1200萬美元被托管的事情。
...皮特首先表示這并非自己的問題，将鍋甩給别人。此舉就像《都挺好》中蒙總把開除蒙太親戚一事商量着去“甩”給明玉是一個思路。
...然後，再将事前就暗示過的電話打進來，僞裝自己還有更要緊的事情去談，并且這件事與當選的總統相關。讓對方以為自己與高層聯系密切，你再這樣糾纏也沒有好果子吃。
實際上，卻是皮特的“自己人”與他唱了一出雙簧。
...這出雙簧，與明玉和蒙總在蒙太面前的行為類似，皮特的目的是為了讓查普曼盡快走人别再糾纏，蒙總的目的是為了讓蒙太盡快同意開除沒用的親戚們，也是别再糾纏。
...蒙總的家庭矛盾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因為他們的關系既是夫妻親戚，又是衆誠集團穩定的基礎。雖然看起來是家庭矛盾，但如果蒙太真的被那些不懷好意的親戚們慫恿到離了婚，那分割财産加上衆誠還想上市，就不止是“家務事”這樣簡單了。
蘇明玉這一招後發制人的“力挽狂瀾”，實屬高招。
既沒有令老蒙的家庭關系惡化，又用最高效的方式解決了問題。
...衆誠集團在這一系列的折騰之後，應該會平靜一段時間，不會再有大風大浪了。但其間經曆過的一切，依舊令人很難忘懷。
俗話說“職場如戰場”，真刀真槍打仗時不能對敵人心慈手軟，但也同樣需要一個值得信任的領袖，一個值得将後背交付出去的戰友。對于蘇明玉來說，老蒙就是那個領袖，柳青就是那個戰友。
一個如《紙牌屋》一般殘酷的職場，卻也依舊可以擁有如父女兄妹一般的親情。
身處黑暗，向往陽光。
文/葉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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