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訪、撰文/法蘭西膠片

又一部被拖欠了很久的犯罪懸疑劇開播,豆瓣開局7.1分,算是闖過了第一關。但越往後你會越意識到,這評分有點被低估。

它從一個大衆熱點事件開始,不斷反轉,不斷用下一集否定上一集,網撒得越來越大,對灰色社會的輻射極廣。

可是你不曾想到,故事最初竟是一部遠離商業感的文藝之作。

在這部劇之前,導演已經有一部熱門劇集、3部長片和十餘部短片的磨煉。

而由于生活環境限制,他直到上大學,才開始認識電影,才知道奧斯卡的電影很好看,才知道電影的第一表達者叫導演。

他就是餘慶,新劇《迷霧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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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餘慶

制片人陳俠談到,找餘慶的過程,是三顧茅廬,“這個要追溯到四年前,我旗下的演員當時參演了還是新人導演的餘慶的電影,是在一次探班中,我看到了導演拍攝的一些素材和工作狀态,但基于當時我還沒有涉足制作,僅僅留下了聯系方式,直到2018年,我的團隊接觸到了餘慶導演的《迷霧追蹤》前12集劇本,我看了就暗下決心一定要跟他合作。”

除了餘慶,主演蔣勤勤也是第一次扮演警察,“第一天我們拍了一場吃飯戲,她就在那聊起一案子,随意提了幾句,讓她的一個下屬沒事回家照顧一下老婆什麼的,一邊吃飯一邊說得很随意,也不看人,就那種成熟,是很電影的一種表達方式,完全是我需要的”,餘慶說,“蔣老師她其實是一個非常被低估的演員,非常被低估。”

“我們要找的是一位中青年且兼有母親身份的女演員,這在國内能選擇的并不是很多,而我們又不希望被女警察隊長這個身份限制了想象力,僅僅去找演過警察的女演員。于是就在所有年紀符合,又是母親,狀态氣質又好的女演員中尋找。”制片人陳俠也提及選擇蔣勤勤的重要原因。

2020年就要過去,如果今年犯罪題材劇是個大豐收,那《迷霧追蹤》,算得上最後一顆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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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為這部劇,從大年初一到現在沒休息一天

第一導演:《迷霧追蹤》最初的創作起點是什麼?是平台推動的結果嗎?

餘慶:最初還是我想寫這樣一個故事吧,對,一開始《迷霧追蹤》會更偏文藝一些,是一個很詩意的犯罪破案偵探片,那時候第一主角是一個中年男警察。

第一導演:偏文藝?

餘慶:對,後來劇本又經曆了兩三年,我覺得在技術和技巧上做得再精彩一點,也并不影響我想要表達的内容。

第一導演:這種思路的轉變對影像變化影響大嗎?

餘慶:不會徹底改變我對影像的感覺,隻是說,我們現在這個版本更适合用很多手持的拍攝,運動的鏡頭,而原來的拍攝思路可能會更穩一些。美學上不存在什麼大的變化,隻是手法上會有選擇。

我一直覺得“精彩”和“有表達”這兩件事是不沖突的,像大衛·芬奇、奉俊昊,有作者性,東西也很精彩。

第一導演:《迷霧追蹤》有大量刑偵細節,需要提前采訪刑警嗎?

餘慶:我會把自己當做一個警察,我會想我是警察的話,那些監控、電話,所有的細節,所以我設計的刑偵場面和其它刑偵劇細節不一樣,也是盡量規避和他們設計重複。當然,我們也有相關的顧問,會讨論一些細節,給我們提一些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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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餘慶(右二)工作照

第一導演:真正開始動筆是在哪一年?

餘慶:應該是2016年。

第一導演:4年前?

餘慶:對,那個時候已經打算拍,後來中途拍了《古董局中局》。

《迷霧追蹤》分兩個案件,一個案件講12集,前12集的整個故事的創作,要從源頭開始是一個很長的過程。後12集就是一個很短的過程,可能就花了一個多月吧。

第一導演:你一般怎麼去架構,是正推還是倒推?先确定一個終極劇作目标,再把它往回倒?

餘慶:首先還是有一個最終的目的,我在編劇上慢慢成熟後,幾乎每次創作都有一個最終目的,然後再去設計我的各個細節,包括這次放進網約車題材,可能是我想要一個大衆熟知的東西去開場。一方面是我在表達一些對現實社會的看法,另一方面,也可以增加觀衆的關注。

我會讓觀衆先相信這個事情,并同情這個事情。當時我看了印度拍的劇,就是印度那個公交車輪奸案,叫《德裡罪案》。那部劇它其實就講一個事情,但是它其中有一個很關鍵的東西,就是它第一集就會讓你覺得這個案子你必須要看到他們把這個案子給破了,他會制造那種憤怒,你必須跟着他追随下去那種,這個東西對我來說很重要。

所以我一開始的切入點就是要讓觀衆充分的相信這個案子,然後他會介入這個事情,接着我再給他們不斷的驚喜。

第一導演:前12集觀感上一氣呵成,寫本子的時候也這樣?有沒有到了什麼階段卡住了的?

餘慶:隻是說可能會想要它更精進,但幾乎不會卡住。

第一導演:你是表達上比較激進的人嗎?還是說對很多事情保持中立?

餘慶:其實我是一個很客觀的人,我會很平靜的去看這個東西。

所以我覺得社會其實是多面的,我并不對此激進,包括我整個劇作裡,也會展現出對于一個人的看法,比如說我讓觀衆同情這個人,然後我後面又讓觀衆對他産生憤怒,我就是想用辯證的方式告訴觀衆,我們看到的東西未必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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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導演:其實你就是一個提問,然後觀衆需要自行去讨論。

餘慶:對,就是這麼一個感覺,我給觀衆提供了很多素材,很多角度,不同的人他有不同的感受,不同看法,最後觀衆自己可以去回答這個問題。

第一導演:這次後期節奏怎麼樣,緊張嗎?

餘慶:我從今年大年初一就開始做後期,一直做到這個月6号我拍新戲進組,定剪全是我自己親自定的,包括音樂也是全片都是我親自貼的,花了特别大的精力,片子看了很多遍。

第一導演:300多天啊,每天都在做《迷霧追蹤》?

餘慶:沒有一天休息,沒放一天假。

第一導演:話說疫情期間有不少同類爆款出來,對你有刺激嗎?

餘慶:他們會給我的刺激是,一定要好好做。我非常喜歡這樣的市場狀态,不斷有年輕導演出現,就是好而不同,大家都很好,但大家拍的東西又都不太一樣。

第一導演:這部劇,最希望觀衆得到的愉悅是?

餘慶:還是希望觀衆能感受到我最初設定的那種快感,包括我的分集裡涉及的那些反轉,但是這些反轉隻是技術性的東西,技術之後讓他們又能夠感受到我想要表達的,往我們的社會深處的,處于中國社會深處的那些角落去看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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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蔣勤勤是一位非常被低估的演員,非常被低估

第一導演:你剛才說,一開始主角是一個中年男性,那現在變成了一個中年女警察帶一個新的反叛的年輕警察,一對老少拍檔,同時也有男性跟女性之間的摩擦融合,不知道這個變化是怎麼産生的?

餘慶:其實國内很久都沒有一個女性為主角的刑偵劇,以前《重案六組》的時代可能會有,但後來幾乎沒有。

第一導演:《重案六組》也還有個李成儒。

餘慶:對,但是我們偏年輕這一代的創作者來講,都沒有這樣一個角色,我還希望它有差異化,和大家的不一樣,所以我會更想去創作一個成熟,又很能幹的一個女性刑警的角色。

第一導演:那調動是不是非常大?

餘慶:是非常大的,我幾乎重寫了整個故事,但這一輪調動是伴随着我把整個故事變得更精彩,當然我還是把原先的設定,包括我的一些分角的卡點,以及整個故事要表達的核心都留下來了。

第一導演:寫人物的時候,會在黑闆上貼幾個備選演員照片嗎?

餘慶:沒有,我其實沒有這個習慣。相反,我覺得如果我去設計一個演員的話,可能會局限,我寫劇本的習慣,是讓我自己演每一個角色。因為隻有這樣,你寫出來的劇本,演員拿到的時候,他的感受才是通暢的。

第一導演:蔣勤勤一開場,是去辦離婚,她身上竟然帶着刑偵辦案的血迹,這個是怎麼去設想的?

餘慶:我要讓觀衆認識到的這個女警察,她是帶着故事來的,而不是蒼白地出現,觀衆會跟着她這狀态直接進入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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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餘慶跟蔣勤勤講戲

第一導演:我印象特深的一幕,簽離婚協議的時候,她旁邊的兒子竟然在父母吵架時玩一滴水。

餘慶:我有意設置一個小孩的漫不經心,說明這個家庭它存在一個很久的問題,可能不是此刻才開始。包括小孩戴着帽子,這些細節,都在說明他和他母親的關系,是一個疏離的關系。

在一定程度上,這個情節展現了蔣勤勤扮演的林雨虹是個充滿瑕疵,又一直在倔強對抗自己的人物。她應該把自己收拾幹淨去會面,但時間壓力下她并沒有做到,她幾乎沒有太多撫養兒子的時間和能力,但她依然在死扛和争奪,憑借母親的本能希望離孩子不要太遠,起碼能經常看看,這就是一個缺陷滿滿的母親。

這便是林雨虹。

誠實的說,我自己也認為林雨虹未必是那個更适合撫養兒子的人,但我非常理解她的糾結和頑固,當然整個影片也是她和自己的和解,她和兒子的和解,所以我覺得咱們并不指望她以完美的形象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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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看到最後,觀者也會明白,林雨虹的堅持和硬剛更多的其實是與自己的鬥争,這一點她本人應該也清楚。

第一導演:你有看到網友對這個角色的争議嗎?

餘慶:作為《迷霧追蹤》的導演和編劇,面對影片的開播其實是非常忐忑的,因為從那一刻開始,它便不再屬于個人私有,而要接受大衆的喜愛或者批評。

作為一個懸疑影迷,我給這個影片設定的基調是寫實,因為寫實是最契合我們故事表達的方式,所以我們的主角人物也都比較寫實,他們是普通的、有瑕疵的警察,同時也是普通人、正常人,而不是神探,所以她們查案的過程也更接近普通人,普通警察,更多依靠對案發現場的偵查,刑偵技術和現代科技的幫助,以及走訪和談話,而這些正是普通警察查案時必須做的事項。

我看了很多關于林雨虹給嫌疑人打電話這一舉動的讨論,其實這也是影片中大量涉及的讨論,她是否做了最佳的選擇,這也造成她的困境。

從我的角度來講,警察的第一要務并不是破案或者抓捕兇手,而是避免犯罪行為的發生,公安系統存在的一個重要意義,包括法律存在的一個重要意義也在于它們對于犯罪行為和犯罪動機的威懾,所以在當時的處境下,嫌疑人帶走了被害人,汽車停在荒郊野外,很可能即将作案或者正在作案,這種情況下開車趕過去抓人肯定是遲了,當時林雨虹的第一反應肯定是避免嫌疑人作案或者繼續作案,因為救人才是最關鍵的,我認為抓人并不是她當警察的目的,防止犯罪行為發生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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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導演:覺得蔣勤勤老師表演怎麼樣?

餘慶:蔣老師她其實是一個非常被低估的演員,非常被低估。首先她演了很多年古裝戲,也演了一些瓊瑤劇,所以很多人會對她演現代戲有一個遲疑。但她來演第一天的時候,第一天的晚上,我就覺得我們選對人了。

第一導演:是什麼讓你有這種感受?

餘慶:第一天我們拍了一場吃飯戲,她就在那聊起一案子,随意提了幾句,讓她的一個下屬沒事回家照顧一下老婆什麼的,一邊吃飯一邊說得很随意,也不看人,就那種成熟,是很電影的一種表達方式,完全是我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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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導演:我知道陳建斌本身就狂熱迷影,看上萬部片,蔣勤勤老師也如此嗎?

餘慶:蔣老師看片量很大,她也對很多片子有興趣,像一些英劇、美劇她都看的,我們偶爾還會分享,而且她父親也是警察,所以對她來講,《迷霧追蹤》呈現的角色對她有很大吸引力。這是她第一次演警察。

第一導演:你跟蔣勤勤老師有沒有讨論過這個人物最根裡的困境,包括角色童年時父親案件的黑洞陰影?

餘慶:可能你沒看後12集,後12集裡有讨論她父親的案子,父女的關系,蔣老師她一開始就拿到兩季的劇本,好幾次看到那裡就哭了。她對整個故事的理解和對人物的感受,跟我是非常相近的。

第一導演:在這裡有中年職業女性的焦慮嗎?

餘慶:我沒有太考慮這個,我隻是在考慮她的身份和她的過去,她單一的個體。我并不希望用一個人概括所有人。

我們所有的演員都很期待能繼續再往下做第三個案子、第四個案子,能看到這幾個警察折射出來的一些社會面,但這個社會面有可能不是非常具體,是廣義的。

我們之前的海報上有一句話叫“看透山河”,我認為刑警和醫生一樣,他們就是一個視角,這是《迷霧追蹤》系列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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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勤勤和餘慶在片場

第一導演:再說說周遊,他現在慢慢開始上升了,今年他的《野馬分鬃》還在平遙拿了個影帝,你怎麼設想他呢?

餘慶:我跟他見面的時候,我感覺他是一個有故事的演員,我選演員有自己的一個習慣,我會看他的眼睛和他說話的方式,他未必一定要很完美的形象,優質的演員,始終會有一種憂傷感,他會給觀衆帶來一種深厚,尤其我們這個故事非常需要這個點,而且周遊又有他痞帥的那一面。

第一導演:他現在還帶着一點《熱血高校》的勁。

餘慶:對。

第一導演:他這角色也有心底的困境,你會不會從他身上找一些,讓他帶到角色裡?

餘慶:他更多還是從一個純粹演員的角度做,我的動機是什麼,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他其實會想得更簡單一點。

周遊他是一個非常樂觀聰明的演員,所以他更多還是考慮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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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慶和周遊講戲

03.以前一門心思想做電影,但現在,我是電影和劇五五開

第一導演:你從小迷影經曆是什麼樣的?

餘慶:我真正開始了解電影是在大學,在海南大學學的戲劇影視文學。

因為我高中時比較喜歡文學,考大學時,覺得可能戲劇影視和文學是相似的。然後在大學學習的過程中,發現影視是更大衆、更流行的表達方式。

第一導演:可是你不可能中學時不看電影吧?

餘慶:其實我們生活的地方比較落後,從初中開始我就住宿,天天關在學校裡面讀書,根本就沒有機會接觸電影。

我剛進大學的時候,有一個公共的計算機房,裡面有一些很老的電腦,有很多校内網絡上庫存的電影,都是非常經典的好萊塢電影。

第一導演:奧斯卡系,對吧?《教父》《阿甘正傳》《肖申克的救贖》……

餘慶:對,非常多那樣的電影,《放牛班的春天》那樣的。那時我會有一種感受,電影都是這樣的,都那麼好看,然後密集地看了很多類似的片子。

第一導演:有沒有歐洲三大系的,先鋒一點的片子也吸引到你?

餘慶:我覺得是一部分,比如說基耶斯洛夫斯基的《愛情短片》,費裡尼的《大路》,我就很有感覺,但是像《放大》我的感受就沒有那麼強烈,并不是說不喜歡,是我會很客觀地遵從自己的感受。很多大師的片子我很喜歡,但也有一些我沒有感受到。

等我到大二的時候,我才意識到電影是有人可以拍的。

第一導演:這個人就是導演。

餘慶:對,其實并不是明确地說他是導演,而是說我隻要有一台機器,我就能把這個畫面拍出來,我隻要有這個感覺就可以,比如說一個MV,如果我有這個感覺,我們自己也可以拍出來,所以那個時候我們就開始試驗,包括很多拍法,很多剪輯的方式,很多用音樂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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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餘慶

第一導演:學校本身會教你什麼嗎?

餘慶:我們專業是編劇、導演、表演、攝影、剪輯、戲劇、電影史、中外戲劇史等等全都學,非常雜。

第一導演:之後跟五百是怎麼走在一起呢?

餘慶:他在拍《心理罪》時,看我到拍了兩個網絡電影(《監禁風暴》《特殊嫌疑犯》),他說是一口氣憋着看完,上廁所都懶得去上的那種,然後就讓他公司的人找我,跟我聊了一次,就一起合作了《古董局中局》。

第一導演:你自己有沒有一個野心,就說我一定要成為一個什麼什麼樣的導演?

餘慶:其實這個野心并沒有那麼明确,但我知道我自己能到什麼程度。

我覺得影像這東西它主要是一個感受和審美。

第一導演:你會不會覺得自己節奏太快?缺少時間修整?

餘慶:其實我一直把影視當成唯一的職業,我認為我自己進步的過程,就是創作的過程,過程中它驗證了我很多想法,包括很多大師留下來的經驗,不管是書籍上,還是他們采訪上說的東西,這些東西最終通過自己的創作去驗證了。可能懂得理論的人很多,但你真正把它驗證之後變成自己東西的,并不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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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導演:對了,你怎麼看現在電影院落寞的問題,包括這幾天華納兄弟選擇網發電影,諾蘭、維倫紐瓦等一大批電影人非常憤怒?

餘慶:首先如果我拍一個電影的話,還是希望它在院線放,這是我的第一個想法,所以那些演員、導演、制片人,他們的憤怒或者他們的不甘心,我是理解的。另一方面,我也能夠理解華納的做法,包括《信條》票房不好,有各方面的原因,疫情我手裡壓那麼多片子,可能過期了它就沒有那麼值錢了。

所以這兩年做劇,我個人的看法是有些改變,以前我會一門心思想做電影,但現在對我來說是五五開的。特别好的一個電影的故事,那我可能就做電影,如果我有一個故事足夠大體量,又展現的是厚重的曆史和人生,那可能做電影未必合适。

如果《迷霧追蹤》做成一個電影,它可能就是一個偏小衆的電影了。

第一導演:你怎麼看短視頻?抖音快手在影響觀衆的影像接收習慣?

餘慶:其實我從來都沒考慮這個問題,因為我也沒有下載過抖音,也沒有下載過快手。

第一導演:你就從來不用是吧?

餘慶:對,如果說你讓我打遊戲,打《NBA 2K》,可能我會,因為我是喜歡運動的人,所以我知道我可能會喜歡它。

但如果你讓我下一個快手,刷一些視頻,可能也會覺得很有趣,但我也沒有觸碰過它。

對我來講,可能還是時間太有限,我想把自己手裡面的事情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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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餘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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