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所要給到我們的,也許僅僅是一場以媒介為噱頭開場,以狗血的戲碼告終,并随意播撒着些許當下的影像,即使是這樣,以最俗氣的話來形容它:它很好看。但是,在我随着一個個鏡頭被十足地嵌套在它所構造的萬花筒裡時,我開始領教其沉澱下來的光彩。

在此中境遇裡,我總是這樣後知後覺并充滿偏見,此時也許我需要一點點内在的平靜,我到底為什麼要寫這一篇,是為了快一點給策展姐姐看,讨誰的歡心也有可能;盡快曝在我的微信影迷群,大家看也不看就評論“值得一看”、“寫的認真”、“膜拜”;是為了快一點發在豆瓣引起别人讨論,也許增加些許關注也不好說,而我總歸不會自然想到,我是願意寫它的。

于是乎,曾經那個對于寫影評有着強烈愛好的青年,是不是,也會和主人公一樣,在聚光燈下無法安眠,即使那樣的關注是毫末的,真正看到了,誰不是飛蛾撲火?我想我們的故事其實别無二緻,這是我進入它最順暢的方法,而我應該以怎樣的姿勢拔出,得是在一頓“安穩覺”後嗎?在它所言明的當下,應該沒有任何一個人,睡得了“安穩覺”。

新聞、圖片、廣播、廣告、不斷騷擾着蔣鴻宇的未知來電,它們不斷形成着我們所習慣的介質,關乎生活與日常,乳液般包裹了我,靜滞在同一個地方卻四通八達。沒有它們,很難持續感覺到自己真實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橫跨大陸的一場車禍,或是近在咫尺的一則招聘信息,它們大多幫不了我達成階級躍升或是智識升級,卻可怕地成為了如同食物般平常卻重要的元素:必需品。

“世界”到底是什麼呢?是地球上的每一個角落還是你所看到聽到預測到的,世界的形成與我們的肢體密不可分,絕對的唯心或者唯物在面對每一個失措的個體時通通都失效了,但一種情緒是永恒不變且幽靈般纏着你的:焦躁。與焦躁所對仗的,該是甯靜,可怕在于,我們的甯靜往往從焦躁而來。看見琳琅滿目的排列組合,我們在符号化地消費着,此時我們得到甯靜。

一項來自美國上世紀的老舊官方數據表明,電視觀衆最為慰藉的時刻是有關于車禍的新聞,而最為焦慮的時刻是關于福利政策的新聞。讓我們得到财富的,讓我們失去财富的,它們應該産生這樣的後果嗎?我稱之為“不在場效應”,我們的甯靜也是由一段段的“不在場”所賦予的,而那些息息相關的“在場”卻似要不斷地除掉我們的安全區,并不是我們善于吃人血饅頭,實在是一種極度豐盛下,對于奇迹的想當然。

把自然當奇迹、把豐盛當奇迹,亞馬遜人也曾把美國商船當作奇迹。我無意去談論影片中有關性别、電影節政治、虛虛實實等等老生常談的事宜,我也沒有能力去談論,但我可以始終去思考的,是直挂在蔣鴻宇頭頂的那一盞燈、以及要一口吞掉他的攝影機,它所要拍攝的是正一次車禍現場,而我們所看到的,是包括我們在内,那銀幕後強壓抑着慰藉還一口一個苦悶的大眼睛。

甯靜本身也是奇迹,不過它真是奇迹,并非誰生産的,也不被任何人消費,甯靜是這個時代所必要的浪費,而破壞攜着浪費一道完成着一次又一次穩固社會的效用,社會不停地進步着,我們有了好多的娛樂,拍電影當然是其中之一,拍能去電影節的獨立電影當然看來最高貴的,可為了去那樣一個地方,我們所需要抛棄的,也正是它的對外宣傳所向往的。何時資本家、探險家可以和發明家、曆史學家一道成偉人的,解決好了這個問題,也許我所說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至于甯靜會不會接踵而至,我想它并沒有離開過我們,如同公平、希望和道德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