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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也許是免費的

但它是用一生換來的

                                                                                         ——曼利厄斯

我們終于談到了這麼嚴肅的話題,死亡。

四月我目睹了爺爺的離去,那是我第三次送走親人,看着他毫無知覺地躺在床上時,我不經意想他的生命留下了什麼?

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命題,需要我們用一輩子來獲得。留下的和失去的,組成了我們的生命,那源源不斷的回憶充盈着我們的靈魂。

傳聞靈魂隻有21克,漂浮在塵埃中,遊蕩于廣袤無垠的世界裡,探尋自然的形成。

可死亡太率性,我們不知如何會發生,隻能珍視眼前,做一個簡單知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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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約翰先生常與死亡打交道,可他從不感到疲倦,隻勤懇地工作,甚至把工作當成一種使命。

人們常覺他的工作很有意思,一個社會工作員,為那些死去的人處理後事,默默無言,寂靜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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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也是一個孤獨的人,擁有着寂靜的靈魂,所以他常對照着他人的生命來來佐證自我的存在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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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的生命值得在事後惦念嗎?

哪怕是一個養了隻貓,無人照看的老婦人,亦或者是與家庭失聯,兒子不願參加葬禮的老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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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隻不過是為活着的人舉辦的,因而才有靈魂的傳說,靈魂裂變,形成一種信仰,對生存和死亡的信仰,再演變成一種宗教怪談。

可那些孤獨而亡之人,如果真的有亡靈,便也會對所有的發生都心存感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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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約翰先生便是心存善念之人,他不忍看孤獨死去的人毫無儀式感地離開,便獨自一人參加葬禮,撰寫悼詞,安葬遺體,聆聽安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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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時常感歎人的一生,飄零到最後,竟也毫無歸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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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何嘗不是如此,獨身一人,一人吃飯,一人獨居。做着隐性的工作,卻謹慎規矩,小心翼翼,看多了死亡之後,也試圖找尋人與情感的聯系,卻發現所有的聯系都是依靠回憶而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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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也躺在墓園中,感受着活着時凝重的呼吸。

墓園工作者打趣道:“約翰先生,你已經為自己選了一個好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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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而不語,全然不知迎接他的是一個壞消息。在他接到死亡名單時,他毫不意外這又是一個孤獨死去的人,可是這個人卻住在他的對面一棟樓房,但他們倆根本不認識。

同時,他接到上級傳達的命令,他被革職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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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22年的工作,得到的仍然是冷漠的回應,老闆是這樣說的:“梅·約翰先生,我觀察過你的工作狀态,非常仔細,非常認真,但是也很慢,而且你總是把那些無人認領的屍體土葬,而不是火化,成本高出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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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葬,俗話說:“入土為安”。

倘若并非當事人要求火葬,他會一律選擇土葬,給這些孤獨死去的人一個完整的歸屬地。

可這在老闆眼裡并不值得,畢竟成本太高,而且沒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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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約翰先生不以為然,他覺得素不相識的人也會有值得珍存的記憶,所以他時常前往死者家中,找尋那些被遺忘的老照片,那些被丢棄的物品作為收藏,把照片一張張放進自己的記憶簿中,好像看着他們的過去,自己的人生也得以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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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最後一個工作任務,他決定要拜訪所有和死者相關的人,希望他們能參加他的葬禮,這是他的工作,也是他一直以來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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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情發展得并不順利,史托克先生是一名流浪漢,獨居在此時,周遭無一人熟悉,可那些他所擁有的記憶不會撒謊。

于是他找尋到了史托克先生留下來的照片,照片上記錄下了一名小女孩的成長,而他也曾在食品加工廠工作,一段記憶之旅即将開啟,迎來的又是何種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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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品廠的夥計說:“我不知道他有個女兒,他從來沒說過,不過他這個人很古怪,為了加班工資不惜和老闆對罵,最後離職,多數人不喜歡他的怪脾氣,他還曾經和一個女孩在一起過。”

順着回憶的筆錄,他找到了那名女孩,現在正在碼頭上開着一家甜品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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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已老去,距離和史托克先生在一起已經二十年了,她說自己曾愛過他,還說他正常的時候非常好,不正常時又隻想遠離他,脾氣陰晴不定,後來還進了監獄呆了一段時間。

當約翰先生邀請他們參加葬禮時,他們卻都婉拒了,可他仍然會留下時間和地址,萬一他們想去參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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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繼續延伸,他再次找到監獄,查看了探訪記錄,終于找到了他的女兒,照片中的孩子,現如今已出落大方漂亮,在寵物慈善機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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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聽聞父親的去世感到很悲傷,但是也很失望,因為父親很久都沒聯系過她了,母親也已經去世3年,如今自己也真的成為了一個孤兒。

後來她給約翰先生一張照片,照片中,史托克先生曾當過軍人,還有一個叫“大個”的戰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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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先生又找到了這名戰友,他現在正在養老院,談及史托克,隻說他不讨人喜歡,可是卻救了我的命,隻聽說他四處流浪,沒有任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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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的人自有去處,在流浪漢的眼中,史托克先生隻睡在高檔的地方,從不把自己當做流浪漢看待,約翰先生與他們聊着,喝着酒,竟也感受到了活着的一點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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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搜集到的關于史托克先生的回憶逐漸形成,他是那麼不受控制,卻又那麼具有人性,他曾在監獄中咬着皮帶上吊,在最後一項任務達成後,梅·約翰先生也試圖嘗試用這樣的辦法結束自己的生命,或者,他隻是想體驗一次别人的人生曆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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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突如其來的電話打亂了他的計劃,對方竟是史托克先生的女兒凱莉,他們約出來見了一面,凱莉的目光從未在他身上遊離,當他叙述為那些孤獨的人送葬時的認真和專注,仿佛時間有了存在的價值。

那一刻,兩人的目光交彙,他們愛上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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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莉說:“也許在我父親葬禮後,我們可以去喝杯熱巧克力。”

約翰帶着欣喜的心情前往,他買了她最愛的狗狗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現實的溫暖,但在匆忙過馬路之際,死神最終降臨,他躺在地上,笑着離開這個世界,享年44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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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死去的人有感知,那麼梅·約翰能否可以看到當他找到所有史托克先生的親人朋友都來參加葬禮時的安然,活着的人是如此安然,可死去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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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約翰先生為死亡服務,最終也加入了死亡,他無人問津,無人牽挂,無人送别,他埋在曾經躺在的墓園中,待到黃昏之際,所有的亡靈都會朝他走來,捧上一把淨土,祭奠他活着時那一顆永遠善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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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終會告别這個世界,喃喃自語道:“原來這就是寂靜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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