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我們都會形容它為水泥森林。

人類在這裡栖息,覓食,求偶,交配……

但。

隻有人類生活在這座森林嗎?

BBC的一部紀錄片把鏡頭對準了那些你身邊的無證居民。

《野性都市》

Wild Metropol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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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新加坡,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

一條車來車往的公路下,一條不見天日的暗縫裡,探出了一個腦袋。

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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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就是,在新加坡謀生的水獺。

你可能不知道,它們的叫聲居然是“嘤嘤嘤”。

别看水獺滾來滾去的,好像一生隻有一個萌字。

其實家風巨嚴。

一出動,都是舉家出征。

就算是剛滿10周的小水獺,也被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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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更狠的。

水獺家族的管教方式是:掉隊的,不能拖慢家庭。

所以,你看,有個小老弟跟不上步子,就被甩到了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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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小老弟第一次見到台階。

對它來說,就是懸崖。

它猶豫半天,看着家人漸漸遠去……

終于鼓起勇氣一跳,撲通,摔了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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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每個人不都經曆過?

但這隻是小水獺的第一個難題。

剛跨過懸崖,它面前又有一片海洋……

好吧,其實是條河。

不過,别看水獺圓滾滾的,在水裡,它們就兩個字:牛逼。

遊着遊着,一沉,咕嘟咕嘟,抱一條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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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剛出生的小老弟,手腳不靈活,魚是真抓不到。

它隻好厚着臉皮去求自家老哥。

給點呗,不給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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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家人還是會表示理解的,畢竟都是過來人。

隻是,這也是一個警告:如果沒了我,以後你就完了。

對水獺來說,家的整體,永遠是第一位。

哪怕在公共場合,他們也永遠幫親不幫理,當路邊那些好管閑事的家狗,聞來聞去的時候,這幫水獺,都是兄弟們一起上。

就算是最小的老弟,也呲着牙,擠在裡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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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發現,水獺真的是一種好沒有安全感的小動物。

抱團行動,常常搬家。

曾經在野外,它們隻要感覺到附近有天敵,就會搬。

現在在城市,沒有天敵,竟也樂衷于此。

最後,它們落戶一座橋底。

江景房,魚多多。

不過你看出來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誰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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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動物就像我們一樣,要上班下班的。

在南非開普敦的一個海灘上,一隻下班的公企鵝,搖着尾巴上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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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并不急着走,而是賴在海灘上,不知道是休息,還是等待。

應該是等待。

不久,陸陸續續上岸的男人越來越多,它們才一起出發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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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的下班高峰期,也是人類的下班高峰期。

車來車往的,企鵝們隻好躲起來。

有的躲進下水道,有的躲進草叢間,還有的傻帽,會躲進别人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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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開普敦,好多人在家裡撞見企鵝,會想把它們留下來。

誰不會啊。

隻是,對它們來說,這隻是一個臨時躲避的場所,卻不是它們想要的家。

它們會不顧一切地逃出去。

因為它們有家。

這種企鵝叫做斑嘴環企鵝,是一夫一妻制,一生隻愛一個人。

每個外出上班的老公,都有一個在家等着它的老婆。

不信你看,到夜裡,車少了,躲起來的老公們又上路了。

因為在海裡鍛煉出來的神視力,企鵝在夜裡反而更容易找到回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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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因為身體是黑色的,在夜裡常常被人忽視,容易發生交通事故。

在開普敦,每年有30多隻企鵝喪生車底。

另外,一隻企鵝的一次通勤,能夠達到100公裡。

累嗎?比我們累多了。

但它們不care。

畢竟,家才是生活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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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泰國的華富裡,住着好多猴子。

因為太多,這裡漸漸成了一座猴子的“上帝之城”。

城市裡有富人和窮人。

就連猴子,都分化出兩個階級。

一個是富猴階級,出生在一座寺廟,坐擁善人善心的美麗資源。

火龍果、菠蘿、芒果、香蕉……

這幫猴子富到,這些都不要,坐在水果山上,喝養樂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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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市的另一邊,有一個貧猴階層。

出身困苦的它們,必須學會好多窮人的功夫。

比如說,跳電線,過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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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招,叫等待。

窮猴子,會在馬路中間,一等就是幾個小時。

等人投喂嗎?當然不是,它們在等餐車。

一輛運菜的卡車經過了,就是它!

在它轉彎減速的一瞬間,猴子們一躍而上。

訣竅:快、準、狠。

毫秒之間就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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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能覺得,這貧富差距真的好大,窮猴子好慘。

但對它們來說,事情可不一樣。

你看,富猴子雖然富足,卻天天得守在那座寺廟裡,吃了睡,睡了吃。

它們哪也不敢去,因為怕地盤被搶走。

久而久之,它們開始像那種紋絲不動的希臘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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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窮猴子呢?

它們沒有要守着的東西,于是自由自在,總是發現各種新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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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被機關槍似的自動灑水機吓了一跳,你看,它們馬上就回來了。

為了喝水,跟它鬥智鬥勇。

哈哈,開心就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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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動物都是城市裡的小精靈。

他們中也有匪徒。

在美國阿斯彭,一到夜裡,街上就會出現一種又土黑又肥圓的家夥。

黑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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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人都把垃圾藏得死死的。

但藏得再死,黑熊也找得到。

因為它的嗅覺比人靈敏100倍。

隻是,被熊翻過的地方,隻有一個下場: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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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熊實在太精明。

不光會開車門,還經常闖進别人家裡,開門,開冰箱。

樓高也不怕,它爬得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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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熊隻是想囤點脂肪,接下來6個月它會進入冬眠,不吃不喝。

它們倒是不會騷擾人,有時還見人就跑。

對當地人來說,雖然有點煩,但也可以忍受。

畢竟,有熊來偷你,說明你值得偷,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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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美洲的聖盧西亞,小鎮的夜裡,經常有河馬出沒。

它們隐匿在夜色裡,悄咪咪啃噬着人們家前的草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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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馬,世界上最危險的動物之一。

重量、速度、咬合力,使得它們是絕對不能惹的存在。

據說,一頭河馬可以咬斷一條尼羅鳄。

幾年前,就有中國遊客在非洲,因為給小河馬拍照,不幸遇襲身亡的報道。

但在這個小鎮,人和河馬卻相安無事。

因為,這裡的人沒有改變河馬,卻改變了自己。

不驅趕,不打擾,不接近。

不惹事,就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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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河馬成了他們的一道風景,每年都有好多遊客來這裡看河馬,給小鎮賺了不少錢。

然而,斯裡蘭卡的大象就沒那麼好運了。

隻要大象一來,這裡就硝煙頓起。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帶着爆竹、射燈還有照明彈,與之決戰。

因為,大象來偷食的,是他們賴以生存的莊稼。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于是每年,有200多頭大象和80多人,會死于這場戰争。

“這是渴望奪回失地的被放逐者們,與無情擴張的文明之間的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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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你大概已經看出來了。

萌,隻是動物們的保護色。

《野性都市》的底色其實極其黑暗——

水獺搬家,因為不堪騷擾;企鵝通勤,總是被車碾倒;黑熊、河馬、大象來城裡偷吃,是因為野外已經找不到吃的了。

每一個你覺得來城裡玩,好可愛的動物,其實都是冒着生命危險,戰戰兢兢。

它們早就被人類逼上絕路,哪裡敢來騷擾人類?

但就因為身處絕路,這已經是它們孤注一擲的選擇。

在《野性都市》,有兩個觸目驚心的事實。

一是,隻有在人口不足10000的小鎮裡,才能發現河馬、黑熊等大型動物;而在倫敦、紐約這些大城市,劇組隻能拍到蜜蜂和螞蟻。

二是,過去40年來,全球有一半的動物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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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裡出沒的動物,或許給我們帶來了生趣。

但我們給動物帶去的,大多數都不是好消息。

前幾天,日本以科研名義的捕鲸船回來,帶回了333頭鲸魚。

早在去年,日本就已經退出了國際捕鲸委員會,今年七月起,将要恢複商業捕鲸行為。

别忘了《海豚灣》裡的血色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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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性都市》似乎暗戳戳表達了人與動物你死我活的關系。

但它依然展現了關系美好一面,甚至,有些時候,人能從動物身上找到救贖。

就比如說,這隻蒼鹭天天早上都來找這個女人,已經找了1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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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多人肯定是不相信它們的。

而不論你相不相信,随着人類越來越多,留給動物的空間也隻會越來越少。

紀錄片裡還透露,有預測稱,到本世紀中葉,全世界将失去50%的物種。

或許,将有一天,我們不會再看到大型動物,隻能跑到動物園裡,隔着鋼鐵一樣的玻璃,在“地球上最後一隻XX”的展闆前,和它空洞無光的眼睛進行最後的對視。

動物錯了麼?

沒有,它們隻是想活下去。

人錯了麼?

其實也沒有,我們也隻是要活下去。

以人類自己的方式。

“活下去。”

這是宮崎駿《幽靈公主》的一句台詞,是在故事結尾,人類對幽靈公主說的。

這時,人類已經殺死了麒麟獸(掌管生物的神),麒麟森林已經消失,人類對自然的戰争勝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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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幾乎死絕,為什麼還說“活下去”?

有人這麼解讀這句話:宮崎駿所強調的“活下去”,當然不是頌揚生命之尊貴與喜悅,而隻能是留待後世産生解決這個永恒難題的智慧之前,不得不然的“忍耐與煎熬”了。

“活下去”是宮崎駿窮馀之際,無可奈何的妥協之策,真正的解決,他還沒想通,隻好丢給觀衆。

宮崎駿這話,不是說給動物聽的,而是說給我們。

因為能改變一切的不是它們,是我們。

因為隻有當我們聽懂了“活下去”。

它們,還有好多年後的我們,才有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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