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我們這個年代,武館已然變成了在博物館裡才能看到的物件,而中國人對自己本土功夫文化的了解,也隻停留在武俠小說裡的“六大門派”“太極八卦”,所以國人對本國功夫的好奇程度完全不亞于外國人,這一點從上個世紀七十年代開始就愈來愈明顯了。

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李小龍的一部《唐山大兄》把中國功夫推向了世界,于是世界範圍内掀起了一陣功夫熱潮,功夫片盛極一時,功夫也成為了中國的重要标簽。隻不過這陣熱潮伴随着李小龍的逝世日漸消退,再加上各種粗制濫造的功夫片橫行,國内外的功夫片市場開始低迷幾近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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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當象征中國本土文化的功夫片即将退潮之時,由成龍主演的功夫喜劇電影《蛇形刁手》上映了,與李小龍功夫片的快準狠不同,《蛇形刁手》在動作上精心雕琢,極力彰顯中國傳統功夫的靈動,并大膽結合喜劇的形式,打開了功夫片的新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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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叙事結構簡易薄弱

 《蛇形刁手》的主題很簡單,無關家國大義,隻是單純的兩個門派的沖突,即鷹爪門與蛇形門。電影一開場便交待了兩個門派的生存現狀,鷹爪門掌門上官逸雲滅了全國蛇形門武館并殺了掌門人趙昂,于是趙昂的師伯白長天和兒子趙齊之成為了蛇形門僅剩的傳承人,也成為了鷹爪門追擊的對象,電影也是由此背景展開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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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成龍飾演的簡福是洪泰武館的拳靶子,終日受壓迫和毒打,不會武功自然也與鷹蛇的門派糾紛無關,而當他莫名其妙的接濟了老乞丐長白天後,長白天被他的善良打動,并教了他閃避步法,其後,長白天被暗算,簡福心态爆炸,于是兩個絕境的人再次相遇,簡福習得了蛇形拳并自我結合貓爪發明蛇形刁手,最後救下了長白天并殺了上官逸雲保全了蛇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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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長天決定教給簡福蛇形拳後,影片用了大量的筆墨刻畫簡福的用功及極端情況下的魔鬼訓練,不僅具有一定的教化意義,更讓觀衆跟随人物成長,并被牢牢帶入劇情,比如負重臀橋,五指俯卧撐等,省略時空以顯示簡福的進步最後學有所成。《蛇形刁手》作為成龍從龍虎武師轉型功夫巨星的代表作之一,它奠定了成龍功夫喜劇片的一貫風格,即“小人物成龍”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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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部功夫電影,《蛇形刁手》的叙事十分簡單且相對薄弱,人物的相遇過于巧合,動機也稍顯不足,簡福面對老乞丐顯出了過分的熱情,雖給了白長天教簡福武藝的正當理由,卻讓觀衆覺得唐突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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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洋人傳教士的加入顯得贅餘,身為俄羅斯第一高手卻輕易敗給了簡福,被鷹爪門叫來做幫手卻毫無貢獻,于是洋人傳教士的形象就顯得十分無力甚至可有可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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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關于武館夥夫老張的設定則是強加用來保證叙事完整,所以充滿了漏洞,比如,老張為何埋伏在洪泰武館,畢竟簡福與長白天的相遇是偶然,這是其一;其二老張身為鷹爪門的毒鷹應該擅長用毒,可最後卻用了代表洋人符号的毒藥有些不明所以,如果劇情設定為老張後期被上官逸雲收買倒情有可原,但片中的設定老張作為鷹爪門的一個人物則是多有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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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那電影有些許牽強的地方,但也不能否認導演及編劇的細心之處,比如電影在最開始便引入了“貓”的元素,這一引入在簡福與白長天相遇後得到加強,最終簡福從自己養的貓身上得到訣竅也是十分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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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關于“不喝熱茶”的設定也是十分細心,電影在白長天與簡福相遇後交待了白長天不喝熱茶的習慣,因此在老張端了熱茶被換掉也在情理之中,這樣一來,叙事主線被設計清晰甚至有些地方還饒有深度,不僅保證了電影結構的完整,更是給觀衆足夠的空間關注電影的動作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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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富音響擔任部分叙事功能

功夫片既是體現動作的美輪美奂,将大篇幅用作動作描寫難免會造成叙事的薄弱甚至是沖突、動機不明,這是功夫片長久以來的诟病之一,于是在《蛇形刁手》采用了豐富的配樂使之達到平衡的狀态,這是饒有用心的地方,音樂作為了一條叙事支線承擔部分叙事功能,直觀的表現人物狀态心境,同時又能為厚積薄發做下深厚鋪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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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對于簡福個人形象的刻畫。在電影中除了直接表現簡福命運坎坷的橋段外,更用了大量悲傷的音樂來側面表現人物心理狀态,每次簡福作為拳靶子挨打後,都會有一個個人鏡頭,簡福在鏡頭中一言不發,隻是用悲傷的配樂加以渲染,這樣的設置不僅消除了直抒胸臆帶來的無力感,更把觀衆深深帶入了電影人物的心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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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配樂還起到了解釋劇情的作用。當簡福接濟了白長天後,通過白長天對簡福的注視配以充滿深情的配樂,交待了白長天對簡福的認可,也為後文的教簡福武功做了鋪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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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作為一部功夫喜劇片,電影的喜劇元素體現在整蠱及人物台詞上,并在接近橋段時配以歡快的音樂以烘托輕松氛圍。比如洪泰武館兩位半吊子師父的打鬥過程,通過歡快的音樂及二人滑稽的動作表達喜感,讓這個橋段充滿喜劇色彩,不僅如此,歡快的音樂還多用來表現簡福身上活潑的特點,比如在武館的忙裡偷閑,練習蛇形拳時受到的挫折等,都在一定程度上幫助了影片的人物刻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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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形刁手》在聽覺元素上的設計還包括拳腳生風,骨斷筋折的聲音,雖然這些音效造成了我們一直以來的誤區,但不可否認的是,通過着一系列音效的加入增強了電影的視覺效果,僅憑聲音便可知道拳腳的力度及殺傷力,于是功夫電影想要重點表達的功夫就顯得出神入化。

除了音效,電影中的配樂也是豐富多彩,首先電影的開篇是成龍在紅色背景下打蛇形拳,配樂是類似于電玩打擊音,音樂本身多變的節奏配合蛇形拳招式的變換,讓整體變幻無窮,從側面加強了蛇形拳的打鬥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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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心編排的動作設計

動作設計是功夫片的“魂”,這是亘古不變的真理。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李小龍把中國功夫推到了世界,于是中國本土類型電影——功夫片,得以在世界上擁有了十分巨大的市場,而香港電影界也因此繁榮了一個叫龍虎武師的職業,即參與電影拍攝的武師,我們所熟知的龍叔,英叔等大多香港電影明星,都有龍虎武師的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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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虎武師的繁榮從側面驗證了一部功夫電影中動作設計的的重要性,而作為一種商品輸出自然也是文化輸出的功夫片,就不得不在動作設計上下心血,因為它代表的是我們本土的文化,所以一招一式當有理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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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形拳不管是真實傳承還是後人編排,在《蛇形刁手》中都有一整套的理論來支撐其要領,比如簡福與上官逸雲對打時的粘字訣、伏字訣、标字訣、纏字訣、脫字訣的運用,看似是習武之人的官方語言,但結合打鬥場面卻發現如出一轍,容易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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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除了主角的蛇形拳以外,電影的反派拳種鷹爪拳也在設計上别有用心,既都是仿生學的拳種,鷹在生物鍊上高于蛇的特點也體現在了兩種拳法裡,以緻于趙昂和白長天都難敵上官逸雲,直到簡福與上官逸雲切磋時,上官逸雲招招拆解制服簡福的蛇形拳,這才直觀表現出蛇形拳的弊病,即便是不懂武功的人也能看出一二,這便是電影動作設計的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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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動作設計的巧妙之處還體現在白長天教給簡福的閃避步法,僅僅通過二人争奪一隻瓷碗時的動作路線就設計出一套閃避步法,讓人歎為觀止,同時直到簡福完全掌握以後,這套閃避步法竟然還能原封不動對付縣長兒子,通過不同情境之下對付不同對手,電影的動作設計體現了功夫的巧妙之處,所以說曾經的功夫電影還是大有學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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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既然是電影為了表現動作的靈動就不得不經過一系列藝術處理,像電影中的大部分動作都來源于戲劇,制造漫長的拆招打法,展示各種招式并不著痕迹的逐步加快節奏,這也是《蛇形刁手》為後續功夫片創建的動作模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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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電影的單純之處在于設計簡單,痕迹明顯,即便是電影小白也能看出電影中服務于劇情、視聽及主題上的藝術設計,這不僅代表了年代背景下電影工業的發展水平,更展現了電影從簡到繁的發展曆程。所以相較于現代電影,老電影往往把最基礎的藝術手法運用自如,雖說沒有複雜缤紛的變化,但也沒有現代電影的一派“煙火氣”。落得個清淨,與世無争。

《蛇形刁手》讓功夫片重新火熱起來,這股熱潮直至21世紀才消退,可代表中國本土文化的功夫片還是沒能成為世界公認的類型電影,這是最讓人惋惜的地方。

李小龍後有成龍,那麼成龍之後呢?我們的功夫片要完了嗎?我想該是如此吧,曾幾何時,我們對一個動作明星的要求從“會功夫”變成了“能打”即可,曾經多少人嘲諷功夫片的花拳繡腿,可如今一部電影竟連花拳繡腿都以實現了,或許功夫片永遠留在了上個世紀,《蛇形刁手》也不會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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