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雪映窗

從狗血對撕到甜寵有愛,加上懷舊濾鏡的青春劇,一直很火。

外冷内熱的傲嬌學霸、高大帥氣的籃球男孩、不離不棄的忠犬男友,青春劇退守校園生活,用擦洗歲月痕迹的方式,重構藍天白雲下的美好青春。

作為人生中最美好的昙花一現,青春卻無法永遠停留在烏托邦。快節奏高強度的都市生活,總要取代無憂無慮的青蔥歲月,在都市森林中講述年輕一代的職場困惑與情感成長,才能讓青春變得更有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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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試者正是年過六旬的趙寶剛。曾以“青春三部曲”跻身中國熒屏現象級人物的導演,再一次對準與他已有兩代人之差的年輕人,祭出新作《青春鬥》——它既沒有最萌身高差的齁甜,也沒有停留青澀校園的複古,有的隻是對人生負能量的“鬥”。

從懷舊甜寵走向職場成長,廉頗老矣的趙寶剛,能否在青春領域再下一城,找準Z世代的群體痛點?

不販賣都市焦慮,殘酷生活的浪漫化表述

無論是《奮鬥》《我的青春誰做主》還是《北京青年》,趙寶剛執導的電視劇都有濃郁的浪漫現實主義氣息。成長勵志的主流價值觀,與青春洋溢的時代氣息融合,共同構成了趙寶剛作品“主流意識形态的在場言說”。

新作《青春鬥》同樣如此。劇名“青春鬥”,劇情重點不在青春,而是“鬥”。劇中五位性格迥異的女孩,大學裡一起瘋鬧、職場中一并成長,在各自情感、創業、求職、家庭等多重語境中,一同起起落落。在京味十足的插科打诨中消解成長的痛楚,是《青春鬥》不販賣都市焦慮情緒的優點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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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鬥》并不回避鮮血淋漓的現實問題。放着安逸的成都和青島不回,為什麼要選在北京過着人生hard模式?這不僅是擺在錢貝貝和向真面前的問題,還是所有北漂一族的現實處境。年輕一代所遭遇的難題是——在看到更廣闊的天地後,腳步緩慢的故鄉是回不去的家;懷抱着夢想在北京立足,立下的人生flag,卻在日複一日的地鐵早晚高峰裡被擠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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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離北上廣”?《北京女子圖鑒》《上海女子圖鑒》勾勒出大都市流光溢彩的美麗一面,卻也描摹了充滿物欲與挫敗的灰暗色彩。《青春鬥》不同,“逃離北上廣”的無奈與悲傷,被情感挫敗帶來的失戀所解構與沖淡。

向真在趙聰不辭而别後無法接受,回到成都過上搓麻吃火鍋的堕落生活,在錢貝貝的幫助下,她重新回到北京,開始了新一段感情,也在雜志社擁有新的生活。錢貝貝離開心中的“白月光”沈嚴後,回到青島“療傷”,換做向真來做“情感按摩師”,讓她重振勇氣,再次開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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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勢力、實則可敬的于慧,實際上是對創業者的歌頌。2018年底研究數據顯示,近5年中國大學生創業成功率不到5%。馬雲、紮克伯格的商業傳奇隻是傳奇,屢戰屢敗才是血淋淋冷冰冰的現實。《青春鬥》不同的是,它沒有刻意展示創業失敗帶來的夢想破滅與債台高築,而用浪漫的筆觸去歌頌夢想的永恒——和向真合夥開圖書公司破産,于慧掏空了農村老家的積蓄;從作家轉行編劇,于慧和男友還遭遇了投資人撤場的資金鍊斷裂;但新戲終于殺青,迎來柳暗花明。

還有原生家庭的重負。丁蘭被母親要求在老家盡孝,照顧生病的父親與年邁的母親,為此她不惜毀掉碩士錄取通知書。在經曆了“詩與遠方”男友羅素和“忠犬”男友曾海銘後,她選擇與家庭和解。沒有什麼心結是解不開的,不僅是《青春鬥》在代際撕裂上的藝術彌合,也是《都挺好》的最終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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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不隻有歲月靜好,也有殘酷物語。《青春鬥》的優點,正是不停留在殘酷現實中自怨自艾,而是用浪漫筆觸進行消解與勵志。

愛情與職場上演“雙重奏”,以“五美”為圓心的都市圖鑒

《青春鬥》最大的争議,來自于“五美”的人物設定。最大的叙事特點,也是以“五美”為圓心的都市圖鑒。

以初入職場的都市女性為叙事基點,《青春鬥》的核心人物是女性。向真、錢貝貝、丁蘭、晉小妮、于慧構成了“五美”。盡管都是打扮入時、臉蛋身材氣質俱佳的都市年輕女性,但她們的人設卻都不讨喜,讓人驚訝于趙寶剛不刻意逢迎觀衆的大膽。

操着口齒不清的北京話,向真的真實屬性是成都妹子,大方率真,卻又任性自我,是向真的最鮮明标簽。錢貝貝是“五美”中的顔值擔當,不乏男性追求,家境優渥也讓她眼高于頂。丁蘭是一心想實現自我價值的小鎮青年,她并不在乎身邊一直默默付出的忠犬男友。晉小妮是黏人的“小妖精”,在愛情中以作為樂。于慧雖有創業的幹勁,卻也或多或少帶有世俗的功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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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歡樂頌》的“五美”,展現的是階層之間的碰撞融合;那麼《青春鬥》的“五美”,則是問題女孩的互幫互助。

人設讨厭并非原罪,擁有完完整整的人物弧光,複刻青年一代的自我成長,反倒更能讓觀衆感受到從“讨厭”到“讨喜”。

從情感迷城中走出,《青春鬥》“五美”都找到了人生的新方向。向真揮别趙聰與莊毅,投入到“糾糾”App開發運營中,曾經的麻将小妹變身創業總裁;錢貝貝走出了“白月光”破滅的情感幻想,重新開始全新生活;丁蘭與父母和解,明白實現自我價值之外的親情意義;晉小妮與宋逸離婚,26歲遭遇的婚姻重挫将改變人生走向;于慧則在債台高築時發現林森勇于擔當的可貴之處,也發現感情少了功利之後的患難與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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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塑造女性群像時,趙寶剛找到了兩把鑰匙,一把是“情感”,一把是“職場”。以人物衆多的男性為線索,《青春鬥》用不同的男友來“标注”“五美”的成長階段,男性群像的描摹也由此生動活潑;以職場打拼為成長背景,《青春鬥》的人物刻畫并非虛無缥缈的情感導向。

青春的時代新編,Z世代需要怎樣的青春劇?

楚之騷,漢之賦,文藝作品與社會語境的相互映照,本應在創作中有所體現。《青春鬥》與趙寶剛“青春三部曲”面臨最大的變化是,後者反映的80後已成長為社會中堅,Z世代取而代之,才是當下青春的代名詞。

正因為時代流變,“青春三部曲”後,以《小時代》《同桌的你》《匆匆那年》為代表的傷痕青春登場,堕胎、互撕、出國、群毆,這些頗有古早韓劇色彩的強情節橋段,一時爆火又迅速衰落;此後青春劇創作走向返璞歸真,以重歸青春平淡無奇的生活為美,《最好的我們》《你好,舊時光》《一起同過窗》等橫空出世,成就了青春網劇的小高潮,鑄造了青春+甜寵的成功範式;2017後的兩年裡,青春劇原地踏步,一直未能有代表作問世,Z世代正在呼喚屬于自己的青春劇。

零點研究咨詢集團發布的“千禧一代”中國00後群體研究報告顯示,這些出生在人口紅利年代的年輕人,生長在鼓勵創新與自由的環境中,他們獨立自主、人小鬼大,有想法、有行動、很獨立,生活方式與喜好與成人世界無縫對接,較之前輩們視野更開闊、知識結構更合理、對自我價值的實現也更為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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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過六旬的趙寶剛導演,在《青春鬥》中通過錢貝貝父親的台詞,來表達了自己對Z世代的看法:“年輕人受到的是快樂教育,而不是苦難教育。你們把快樂當做了生活的标準,有人覺得你們是自私,但我覺得是自我,因為你們沒有主觀惡意,隻是覺得年輕時應該保持激情和永不言敗的鬥志。你們已經做好了鬥争的準備,要不然怎麼叫青春呢?”

這樣的看法,無疑與研究報告的精髓如出一轍。Z世代的青春确實不一樣,《青春鬥》把焦點放在了“鬥”上。更好的物質生活條件、更多的誘惑與人生走向、還有更不明确的未來走向,需要Z世代在不斷審視青春之中,找到成長之路。這是《青春鬥》的主旨所在,“鬥”是鬥天鬥地、自我對決,才能無愧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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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青春鬥》還拓展了當下青春劇的表達範疇——從青蔥校園走向職場社會,隻有跳出細小格局,不回避現實議題,并用溫暖浪漫筆觸展現難題,才能在大熔爐中澆灌出青春最美的模樣。

為什麼青春是人生字典中最耀眼的詞組?《青春鬥》給的答案是,在造夢中追尋自我、在勵志中确認自我、在愛情中磨砺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