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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前兩年,昆汀·塔倫蒂洛就接受過采訪說:我可能隻拍十部電影就退休。

同樣是在今年,他本人又否決了這樣的說法,狂傲的昆汀表示:我并沒有打算終結電影事業,我隻是說可能不是以導演的身份出現在大家面前,我還有劇本想創作,還想在片場待會兒。

也是在6月份的戛納國際電影節,昆汀帶着他的黃金團隊踏入電影宮,霸氣十足,全場雷動。一時間,風頭無兩。

當皮特和萊昂納多踏入紅毯那一刻時,這部電影注定成為了“天之驕子”,幾乎無人可以比拟它的風采,即便《寄生蟲》與《痛苦與榮耀》俘獲了一大票影評人的稱贊,也無法匹敵《好萊塢往事》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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戛納紅毯

第九部的昆汀會是如何呢?成長于美國,混迹于音像店,成名于好萊塢,迷戀于世界電影,昆汀的成長史聽上去有些另類,後來我們在他的影像之中也覺出了他的淩厲感,江湖氣息厚重,并無學院派作風,毫不拘束于電影語言帶來的局限性,想怎麼玩怎麼玩,玩到讓你想站起來跳“扭扭舞”,嗨到你直接想對着電腦罵娘。(從中國撤檔時,我也想罵娘)

所以當我們聽到《好萊塢往事》不再如此昆汀後?你還那麼愛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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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無血腥、無暴力、無轉折的昆汀,似乎更對稱他今年已經56歲的年齡,俗話說:五十歲知天命。

昆汀的天命或許就是一個拍電影的浪子,在他第九部的導演電影裡,滿是對自我和時代的傾訴,人們簡稱這是一部半自傳性電影,叙述了一段不可遺忘的好萊塢黃金年代。

就像阿方索·卡隆拍《羅馬》一斑,人人心中都有一座羅馬,那是他對自己童年時代的緬懷,或者阿莫多瓦拍《痛苦與榮耀》,那是他對自我的解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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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痛苦與榮耀》

昆汀的成長背景較為特殊,在60年代的好萊塢,人人都狂熱于暴力,也同樣都癡迷于電影院。這兩者是不可拆分的。

昆汀同樣如此,他躲在音像店看了一大堆電影後,決定自己寫劇本當導演,在他的觀影喜好中,有不同于其他歐美系導演的亞洲文化傳輸,譬如李小龍,譬如黑澤明,再譬如吳宇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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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萊塢往事》中的李小龍

那個年代,美國正處于一個癫狂的年代:搖滾、嬉皮士、性解放、越戰、黑人民權運動……特殊的時代背景使當時的年輕人感到自危,逐漸失去了生活的動力和信仰的歸屬。

有人得到了庇護,有人成為了失敗者,也有人成為了殺人犯。昆汀很幸運,他成為了庇護者,成為了一個導演,又有影迷調侃:還好這家夥去拍電影了。其意思也是在打趣,打趣昆汀的電影太沉迷于暴力和血腥,但觀衆就是TM的愛看!

而《好萊塢往事》則截然不同,它像是昆汀的藝術人格中那抹溫柔的底色,這一次,他不僅僅是在拍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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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一個過氣的電視劇演員

非線性一直是昆汀的标配,就算到了《無恥混蛋》這樣的反戰電影也仍然是錯亂的時間線和空間線。《好萊塢往事》也是如此,可卻不再如往常般淩亂,反而非常直抒胸臆,昆汀的目的很明确:我想告訴你這是什麼?而不是你在我的電影裡能看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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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萊昂納多所飾演的瑞克·道爾頓則像是60年代的一個文化産物,一個沒有電影可拍,混迹在好萊塢山莊,不願妥協卻最終無奈的群像之一。

人物感強烈也一直是昆汀的電影屬性,個性卻不缺乏邏輯,瑞克·道爾頓這個人物的出現,略帶些喜劇的悲觀色彩,四處尋求機會,供着一個大房子,每天都在入戲和出戲間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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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西部電影的機會來之不易,到了這個階段,他似乎才淺嘗到一個好演員的滋味,就連同劇組的小女孩演員都比他更為成熟,并告訴他:演員的工作要努力達成百分之百的效率。

他痛哭流涕,得到了小女孩的安慰,并把這一輩子最好的表演奉獻給了這部電影,事後委婉一笑,想着在好萊塢風起雲湧的時代證明自己,卻還是被人诟病和恥笑。拍意大利電影又如何?同樣是一個角色,同樣能找到前所未有的歸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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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汀借由萊昂納多所飾演的瑞克在向我們表述時代的某種危機感,看似光鮮亮麗的好萊塢和電影片場,實則有許多辛酸和秘密。

作為第三個空間的觀衆來說,代入感變得薄弱,倘若你并非是一個影迷,或許根本不知道這一長串的生活狀态體現了什麼?但昆汀顯然是聰明至極,他沒有俗套地去講述一個“勵志故事”,而是把現實的卑微感夾雜在人物身上,再由他的目光窺探着大時代下的滿目瘡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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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一個傲骨铮铮的俠士

三個平行空間,三種人物狀态,濃縮在三年不到的時間跨度上。

這無疑是最令人費解的昆汀,看後隻表示:他到底在說一個什麼事?首先可以指出的是如果沒有一定的觀影量和了解好萊塢曆史的人并不适合看此片,看後隻會一臉茫然。

那為什麼《好萊塢往事》同樣在戛納得到了諸多好評,其一在于這是一個突破常規的昆汀,其二在于在風平浪靜的背後有一段無法磨滅的黑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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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德·皮特飾演的克裡夫,遊走在好萊塢的外層,他更像是我們的視角,帶我們環繞着60年代的好萊塢工廠。

作為一名特技演員,當老闆沒工作時,他就是個江湖浪子,當老闆需要他時,他義無反顧。克裡夫是個豪情之人,從不是圈内人,而是一個建立自我閑暇人生的局外者。

傳聞他殺了自己的妻子,沒人敢用他,若不是瑞克把他當做兄弟般看待,他可能早就失業了,正因如此,兩人的命運才被緊密聯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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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于一個至暗的年代裡,克裡夫依舊潇灑不羁,他遛狗,他飙車,他不拘于小節,甚至打趴了李小龍(終于确切知道為什麼中國不上映了,這一段太抹黑李小龍了,甚至有種種族歧視感)。

就算他無意闖入嬉皮士的老窩,也依舊處變不驚,打得嬉皮士滿地找牙。嬉皮士在那個年代是一種“極端”的社會人群,被視作“邪惡”的代表。正因為他們,我們才能看到此片,這似乎是一種戲谑,昆汀在處理這一幕時,極為詭異和邪典,配樂和攝影都極為寫實,一秒鐘進入到不安的空間,跟随克裡夫的腳步,去感受60年代嬉皮士文化的侵蝕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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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裡夫的視角代替着我們,不似瑞克,他身在中心點,壓抑自己的不安和苦悶。克裡夫則很潇灑肆意,但他對朋友善意而懇切,好萊塢和工作從來不是他生活的意義,他更向往一種從容不迫的生活狀态,擁有自由不羁的靈魂,淡看名利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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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一個懷孕的女明星

1969年8月9日,著名導演波蘭斯基的妻子和其餘四名朋友在好萊塢的家中被殺,當時他的妻子懷着8個月即将出世的嬰兒,他彼時正在歐洲拍戲,突聞此噩耗,人生發生巨變。他也百般疑惑:為什麼有人為了殺人而殺人?

這就是至今仍令好萊塢諱莫如深的第一邪教血案:“曼森家族”殺人案。(此曆史事件不做過多重複,想了解詳情的可搜索)。

一群邪教的“嬉皮士”闖入了好萊塢山莊,殺死了波蘭斯基的妻子,也是當時最著名的女演員莎朗·塔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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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曼·波蘭斯基和妻子莎朗·塔特

當昆汀決定拍攝此曆史事件時,就遇到了幾個難題,我要怎麼去拍?寫實性的?還是紀實性的?都不是,他都沒有選擇,在60年代,不僅僅有駭人的血案,更有璀璨的電影風情,他不想把現實袒露在觀衆眼前,所以借由“曼森家族”殺人案衍生出了一段好萊塢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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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特·羅比所飾演的莎朗·塔特和羅曼·波蘭斯基就居住在瑞克的隔壁,還記得瑞克所說嗎?

“在好萊塢最棒的事情就是你的鄰居竟然是羅曼·波蘭斯基,所以你想要成為好萊塢人的話就是在這兒買一棟房子,而不用可憐巴巴地付租金”

所以在他過氣後逐漸潦倒,甚至要裁掉克裡夫,隻為了一個“好萊塢夢”。這同樣是昆汀的“夢”,别忘了,我們還在他的夢裡徜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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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說《好萊塢往事》是溫暖的顔色?昆汀不再隻是拍一部電影,他帶着對社會、對電影、對現實的反思嫁接在如今的年代中,這是非常值得感念的一點。

想起莎朗·塔特暢行在日落大道,走進戲院觀看的興奮之情,在電影院裡,所有的喜怒哀樂皆在觀衆的臉上一覽無餘,她興奮的并不是自己有參演,而是她聽到了人們的笑聲,在影院之中,如此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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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現在的電影市場,流媒體和傳統院線相争,孩子們拿着手機就可以看一部電影,這是昆汀的感慨之情,畢竟作為影迷,他最愛的也仍舊是電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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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年代好萊塢劇院

“曼森家族”殺人案的視角轉移也是我們難以預測的,他們不再闖入莎朗·塔特的家中,而是闖進了瑞克家,直到克裡夫和瑞克最後解決了這群“嬉皮士”,他們的殺人目的很直接:我們一直在電影中學會殺人,現在我們就去殺教會我們怎樣殺人的那些人。

最後的結局,欣慰而感傷,壞人死了,好人尚在。這是昆汀對社會的反思,我們深處好萊塢,我們的文化給社會帶來了什麼?而現實的一部分,那些殺人狂魔和暴力狂通通都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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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從未見過如此善意而溫柔的昆汀。

把現實的殘酷化作最溫暖的筆觸寫下一段不可追憶的往事,當我們還沉浸在那個年代的感傷時,當我們還在探究殺戮和暴力為什麼橫行在世界時,昆汀告訴我們,愛電影,愛你身邊的人,也要學會愛這個本應平和的世界。

這般謙和的昆汀,怎能叫人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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