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七君」個人公衆号 第59篇原創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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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在西甯的First青年影展首映結束發布會上,評審秦昊剛一落座就為了稱贊一部參賽影片而爆了粗口。

11月,在“本片所有演員皆為非職業演員出演”這行字幕悄然顯現又消失之後,加七君所在的整個影院竟無一人離席,且在片刻之後掌聲不斷。

12月,在電影上映一周之後,它的豆瓣評分穩定在了7.8分,标簽欄中赫然印着:好于81%的喜劇片。

以上這三段跨時間維度的描寫,皆指向了一部國産佳作,《平原上的夏洛克》。

一、先有平原,再有夏洛克

常言道,“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從古至今,每一片被記載的土地都在不停孕育着自己的孩子,并賦予他們一種獨有的文化特征,伴随終生。所以我們才能聽到諾蘭說着,他是一個典型的英國人,像他的前輩希區柯克那樣,有些偏執,重視懸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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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導演徐磊的老家位于河北深州,隸屬華北平原,祖祖輩輩皆為農民。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徐磊對于這片土地其實了解甚少,“我(他)小學之前在北京長大,初高中回老家走讀,大學在石家莊,畢業後一直在北京”。

其實徐磊像我們一樣,對于這片土地上的故事也很好奇。所以他選擇了用最純粹簡單的方式來展現出這片土地的特點,即放棄表演,由自己的父親帶領一幫老夥計親自上陣。

可以說,正是因為這故事徹底地紮根于這片平原,所以那些荒誕才荒誕的真實,那“夏洛克”與“華生”才也因此而變得圓滿和立體。

因為生活,俨然已是最好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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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導演徐磊雖然是首次掌鏡,但他卻展現出了十分成熟的電影思維與判斷,他明白最應該也最适合“本土化”的地方在哪裡,他明白如何将這種“平原感”不動聲色的表露出來。

比如,當超英與占義下定決心自行破案之後,他們的首次行動竟是去拜訪一位神婆,企圖依靠封建迷信的力量實現“嫌疑人的定位”。

再比如,老哥倆的衣服上,一個印着“北京”,另一個印着“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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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當樹河恢複意識之後,他對超英說的第一句話竟是打探對方蓋到一半的房子怎麼樣了,接着再問自家的地,轉而又要了支煙...

在吐出一口熟練的煙霧之後,他才緩緩開口,“花了多少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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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提錢,一方面是源于些許羞于啟齒的逃避,而另一方面,也在映射着一種固化的“平原思想”——土地和兄弟的順位,本就應該置于錢财之前。

所謂平原上的夏洛克,總要先有平原,再有夏洛克。

二、咽不下去的“無奈”

大張偉曾在節目上說道,“這個世界永遠都不會令你滿意的”。而在《平原上的夏洛克》中,似乎這個世界無時無刻都在向主角們釋放着這一信息。

這種無奈感是從多方面襲來且在影片中一以貫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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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探案來說。

好友被撞,但偏偏涉事地區四通八達卻又沒有監控,警方的調查聊勝于無。

自己查案,從調查車牌開始就顯得困難重重,一夥人集思廣益後好不容易定下了三個目标,卻又發現它們分别指向了三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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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在雜亂無序的五金店,費盡心思周旋的結果是除了超英花了一筆冤枉錢外,顆粒無收。

第二次,兩人前往中學,由于非法入侵而被學校的保安追無功而返的同時還被學校保衛追。

面對僅剩的最後一條線索,兩人長途跋涉進了中心城區,鏡頭一轉,卻隻見兩人無奈地站在小區門口面面相觑。

在四處安置的監控攝像和堅守崗位的小區保安的注視下,他們連踏入小區的大門都成了一種奢望。

于是,我們看到了影片中最為荒誕搞笑的那一幕——老哥倆喬裝成了外賣小哥,一人穿“餓了麼”,一人穿“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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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超英和占義将目标鎖定在了範總身上,并且費盡心思找到了足以要挾對方的視頻秘密...可當真相終于暈染開來之時,卻發現這一切竟都是一場徒勞。

也對,封建迷信與探案,本就是兩條不會交會的平行線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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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從人物來說。

海棠在上一秒還是那麼的英姿飒爽,大手一揮道,“叔,我在這幹了這麼多年,這點兒權力我還是有的”,下一秒就被經理以一句“你不想幹了?”而打回原形。

沒有地位的人,就連在澡堂子裡戲水這般容易被滿足的快樂,竟都隻能擁有片刻。

而那位在人妻口中的“大好人”、民衆眼中的大企業家,實則卻是個包養情婦小三的僞君子,他可以靠金錢與權力壓制着刑警隊長,令對方欲言又止,卻隻因為一則短信就被吓得亂了方寸,握着麥克風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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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那被保安追上天台後“無路可逃”的老哥倆,最終竟在多番的無奈之中尋到了一抹超脫和淡然。

伴随着超英的一句“歇歇吧”,兩人坐在台階上抽起了煙,在眼前的鋼筋水泥中透進了一抹夕陽,這一幕的鏡頭竟頗有些英雄壯志未酬的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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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影片裡,這種“無奈”無處不在,揮之不去也擺脫不開。

故事雖然僅是發生在這片平原中的一角,但卻滲透入了我們每一個人的内心,我們開始用影片中的切片審視自己,那靠自己的力量似乎永遠也無法攀上的土坡,成為了橫在心頭的一道鴻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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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無奈的不隻有被迫梳上油頭的“華生”,還有衆生。

三、平原上的騎士精神

在我眼中,導演的父親的名字,也就是劇中主角的名字“超英”堪稱這部電影的神來之筆。

不同于漫威、DC中的超級英雄,超英的英雄形象其實更接近于那個在塞萬提斯筆下的掙紮騎士——“堂吉诃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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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英其實隻是個老實本分的農民,他隻想蓋好自己的房子,給逝去的老伴一個交代,看上去與世無争。

可當意外突然降臨到好友的身上之後,他卻成了整個世界裡最不願意接受平靜的那一位。

在農村,超英依然是那麼的如魚得水,他的生活依然被自己掌控的井井有條。

真正的“失控”,是從他踏入那陌生的城市之中時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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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種文化的交會必然會引發沖突,堂吉诃德的騎士精神被現實主義砸了個粉碎,而超英叔也一次次為自己堅守的道義而付出着代價。

但他與那位“行俠仗義”了一生的騎士又有些不同,因為他自始至終都不願、也的确沒有向現實、城市和欲望妥協。

當超英騎着那匹被他從被屠宰的邊緣救回的老馬,策馭崩騰在城鄉之間,路燈照射下的影子都顯得是那麼的偉岸。

當堂吉诃德的魂附上了夏洛克的身體,一名頗具魔幻現實感的鄉間探案騎士,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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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代,“仁義”到底還值不值錢?

或者說,這年代,誰還看重那可笑的“騎士精神”?

當超英甯可挨揍都不願意接受那“白來的”幾打現金時,這種“固執”被刻畫到了一個極點。明明活成占義(心存正義但也不拒甜頭)的模樣是在這個時代裡更為吃香的做法,可超英卻偏偏要守護那份“費力不讨好”。

他到底圖什麼?

也許答案應從他周邊的那些人物身上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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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麼?在塞萬提斯筆下,即使全世界都看出了堂吉诃德是一個“瘋子”,可桑丘也還是選擇了始終追随。他想要的真的隻是那個虛無的名分麼?

本片亦然。

在影片的結尾,樹河出了院,兄弟三人再次坐上那輛鑫輝三輪車,縱使被現實“攻克”而賠了個底朝天也依然保持開懷,他們意氣風發,他們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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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無論是江湖俠客還是平原騎士,他們都擁有着一個相同的特質——“守信”,人一旦失信,這抹騎士(俠客)精神便就蕩然無存了。

說過要查,就必定一查到底;說過承擔住院費,就必定不拖欠一分;說過“此時與你無關,那錢我不要了”,就必定踐行諾言。

超英做到了。

一諾賠千金?

這又怎麼能算“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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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在導演原本設計的結局裡,超英一角是被現實“黑化”了的,那會是一個更為黑色、荒誕的結局。

倘若果真如此,那麼無疑會令人感到更加的絕望和壓抑,但所幸他沒有這麼做,因為他不想看到自己的父親變壞。

當超英的房子被披上了那一抹浪漫主義,遊移于塑料布内的幾條金魚,象征着希望,也承載着新生。

本文圖片來自于網絡,加七君感謝您的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