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韓國兒童現實題材類的電影,我們會脫口而出《熔爐》《素媛》,它們血淋淋地揭露了孩子們受到的傷害,對社會和法律發起反抗與挑戰。最近,韓國又推出了一部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電影《小委托人》,直指最容易被忽視和隐瞞的家庭虐童現象。

多彬和敏俊是一對姐弟,幼年喪母,爸爸冷漠且收入微薄。但孩子們相互依靠,感情深厚,在并不富足的生活裡也能自娛自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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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爸爸帶回來一個女人智淑,她看上去美麗溫柔。“媽媽”這個一直空白缺席的角色終于被填補上,姐弟倆非常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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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和平愉快的“母子時光”轉瞬即逝,不多久,新媽媽的本性開始逐漸暴露出來,僅僅因為弟弟吃飯時灑落了飯菜,姐姐就遭受了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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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感到害怕,于是她走進了警察局報警。但警察把皮球踢給了兒童福利中心。就這樣,姐弟倆認識了福利中心的員工正烨,并且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住了他。

正烨除了例行公事般地上門家訪,無法為孩子們做出實質性的改變。但姐弟倆與正烨的感情,在一次又一次的玩耍中升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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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憾的是,正烨在首爾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大律師工作,離開了老家。

姐弟倆徹底陷入孤立無援的處境,與此同時媽媽的毒打也不斷升級,直到弟弟死去。

媽媽威逼姐姐多彬自首,讓她承認是自己打死了弟弟。正烨得知消息後,毅然放棄了首爾光鮮的工作和生活,回到姐姐身邊,為她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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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委托人》故事簡單直白,但其難能可貴之處在于,以家庭虐待為中心,觸及到了很多令人深思的點,讓觀衆直面社會問題,甚至自己内心的善惡。

旁觀者的沉默是無辜,還是幫兇?

影片開頭,正烨在參加律師面試時,被問到了一個問題:基蒂·吉諾維斯案中的旁觀者是有罪的嗎?

1964年,美國女孩基蒂·吉諾維斯在家附近遭到一個持刀男人的襲擊,襲擊行為持續35分鐘,共有38人目睹了過程,但無人出來幹預,最終隻有1人報警,警察在接警後2分鐘内抵達現場,而女孩早已死去。

與此類似的,還有在中國發生的小悅悅案件。

2011年,幼童小悅悅在街道上被兩車相繼碾壓,7分鐘内共有18人路過她身邊但都視而不見,最後一位拾荒阿姨發現她并救助,但小悅悅經搶救無效死亡。

《小委托人》中,就出現了不少這樣冷漠的旁觀者。

比如警察,他們對姐姐的報案無動于衷,甚至認為姐姐過分;對于姐姐的自首,也不去深究,隻想草草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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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姐姐的班主任,明明已經看到了她的傷痕,卻因為私事想趕緊離開,不去幹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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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姐姐一家人的鄰居,他們日夜聽見小孩的哭喊,卻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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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往往會抱着看似合理,但實際上是為自己開脫的想法:

别人的家事外人不要插手。

我去幫忙又有什麼用呢?

總有人會管的。

應該不會出什麼事的。

這些“莫管他人瓦上霜”心理,把我們變成了冷漠的、沉默的人,成為了姐姐口中“不可相信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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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烨一直是這起虐童案的旁觀者,直到弟弟死去,他才意識到自己能做的絕不隻有旁觀,于是義無反顧地去幫助姐姐。

當正烨撞開姐姐的家門,救出已經被媽媽打到奄奄一息的多彬時,我看得熱血沸騰——但僅僅隻是個熱血沸騰的觀衆,真正熱血的,是付出實際行動的正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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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願意付出行動去幫助姐弟的人多一點,早一些,一切是不是就會有不同的結果呢?

答案是肯定的。

遵從法律,為什麼反而形成了一種傷害?

姐姐多彬在遭到媽媽的掐脖後,鼓起勇氣走進了警察局,但警察叔叔們并不十分相信她,并且把攤子扔給了兒童福利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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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正烨一起去多彬家做家訪的,是一位即将離職的老員工,她在結束家訪後,對正烨說了這麼一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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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的兜兜轉轉,讓人能做的工作極為有限,而且上門拜訪非但不能獲得真相、懲治惡人,還有可能讓暴行變本加厲。

媽媽就因為多彬的報警,又瘋狂毆打了多彬。

據影片描述,在韓國,每個被施虐的兒童,施暴者每5人中有4人是父母,十幾年來,關于虐待兒童的舉報上漲了10倍——但是這些好不容易被舉報、被曝光的案件,又有多少是得到了妥善的處理呢?絕大多數施暴者被處以緩刑或罰款。

孩子們報完案,如果沒有達到所謂“嚴重”的傷害程度,大概率還是要回到父母身邊生活,而政府部門并沒有強有力的舉措來避免虐待的再次發生。

2012年,中國新聞網對260個小學生進行調查,對于“父母打你時你會如何處理”這個問題,沒有一人選擇“向他人求助”,都集中在“不能跑,跑了打得更狠”和“忍着,等父母情緒平息”。

所以舉報,有時候成了擺設。

去年年底,有一些虐童的視頻片段在網上被瘋狂傳播,後查明是美團前騎手和老婆在家中頻頻對小女兒施暴。網友們聲勢浩大,對這對禽獸父母發起譴責。随後兄妹倆被婦聯工作人員從家中帶離,送往臨時安置點。警方向法院申請妹妹的人身安全保護令,保護令在24小時内便生效,持續時間為6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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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父母将如何被處置呢?是否會被撤銷監護權?

依照《反家庭暴力法》,如果父母的行為被判定為“情節較輕、依法不給予治安管理處罰的家庭暴力行為”,警方會出具《家庭暴力告誡書》,書面要求停止加害,由受害人、加害人和警方三方存檔。

需要等待法院的裁決,如果判定為“情節較輕”,那麼隻能書面要求停止加害。

一聲歎息。

失去父母的人,就無法成為好的父母了嗎?

在法庭上,媽媽智淑作為被告,拒不承認自己的惡行。

正烨質問她:媽媽是一種什麼感覺?

她暴怒罵道:我也得有媽才能知道啊,你他媽問的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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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認為自己沒有母親這個角色的範本,所以無法做一個合格的媽媽。

多麼可笑和蒼白的辯護。

正烨也是在小時候失去了媽媽,由姐姐美愛撫養長大。但正烨和美愛都是充滿愛心的人。在多彬姐弟因為灑落飯菜被暴打時,美愛正在寵溺溫柔地教育不會拿筷子的兒子,多麼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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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烨對智淑說:孩子們,在媽媽的關愛下學會喜怒哀樂,也學會成長,僅此而已。

有句話常常被大家提起:為人父母不需要經過考試,真是太可怕了。

但即便是考試也無法去衡量一個人是否有資格成為父母。媽媽智淑智商高會演戲,對外永遠扮演一個賢淑的母親形象,我想她一定是能順利通過考試的那種人。而真正的母愛,是在日常的點滴中體現的,是一飯一蔬一朝一暮的細節。

姐姐多彬,即使遭遇了這麼多悲痛的事情,但如果有一天她成為了母親,她肯定會是個溫柔的媽媽。

過去的經曆,不是為自己開脫的借口。

有人說,《小委托人》的劇情和《熔爐》《素媛》比起來是單薄的。但故事的單薄,掩蓋不了它背後的重大意義和思考。

這部電影,在試圖改變冰冷的法律,改變冰冷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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