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部電影,大家已經等了很久。

不僅有男神胡歌加盟,類型是黑色犯罪片,還是今年參加戛納電影節主競賽單元唯一的華語片。

它就是《南方車站的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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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車站的聚會》很大膽,挑戰了一些規則和底線。

導演刁亦男讓我們看到了原來在标準之下,也可以做到很多使觀衆興奮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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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力。

電影開場沒多久便是一群盜竊團夥在賓館的負二層開會劃分盜竊片區,期間因為區域分配不均起了争執。

混亂中,周澤農(胡歌飾演)的手下黃毛開槍打傷了貓眼的兄弟貓耳,兩幫人就此結下了仇,誰也不願意認慫。

在中間人的調解下,雙方決定辦一場盜竊運動會,限時内哪一派偷的摩托車多,黃金地段就歸誰,打傷一事包賠醫藥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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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貓眼并非善茬,他絕不會輕易放過黃毛,說是運動會,其實他心裡早有了自己的盤算。

比賽過程中,他看準黃毛争強好勝的性格,在他必經的路段放置了一輛叉車。

由于是晚上,視線不太好,黃毛加速通過時,眨眼之間頭被叉車割掉,身體的另一部分被甩在泥濘中。

這一片段,血腥又暴力,試想一下,已經多久沒有在大銀幕上看到華語電影有如此大尺度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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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個段落,導演又诠釋了暴力美學。

周澤農與劉愛愛(桂綸鎂飾演)約好在逼仄筒子樓見面,可是,到了房間内,周澤農卻沒有等到劉愛愛,反而遇上了自己的仇家貓眼等人。

一番你死我活的争鬥開始,周澤農用手中的傘刺穿了貓耳的身體,随着傘柄的開關啟動,一把血傘在血水中綻放。

這個鏡頭搭配室内昏暗的燈光,充滿了賽博朋克的末世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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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度。

關于情欲戲,電影中一共有兩場。

一場是周澤農和劉愛愛,借着夜晚無人的寂靜和湖泊深處的情調,在船上的巫山雲雨。

另一場是劉愛愛在逃跑中誤入了拆遷大隊的地盤,被拆遷隊老闆強行按在室外洗衣機上的強奸戲。

不同的場地演繹相同的需求,這已經是能過審的電影裡,最大的尺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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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形态。

周澤農意識到自己值30萬後,想要給家裡人留一些錢,便與劉愛愛聯合起來騙了警察的30萬舉報金。

這樣的主題完全不符合當今的主流價值觀,雖然在結尾熒幕上導演打上了:3天後,劉愛愛被警方帶走調查。

可是,開放式的結局讓觀衆有了更多的遐想,也讓影片的格調直接上升了一個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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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車站的聚會》屬于黑色電影。

黑色電影主要是指風格晦暗、悲觀且憤世嫉俗的電影,深究的是道德的腐化和社會的黑暗面。

這類電影通常将背景放在犯罪舞弊叢生的底層社會,充斥着被過去羁絆,對未來欠缺安全感,正邪角色的無法自拔。

而在《南方車站的聚會》中露臉的角色,大都是這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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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澤農是一群盜竊摩托車團夥的首領,他周圍的人都是沒有正經工作,文化教育程度不高的年輕人。

劉愛愛則是陪泳女,她所代表的群體也是過一天算一天,得過且過的城中村閑散人員。

他們所在的城中村叫野鵝塘,屬于待拆遷的三不管地區,哪方去了都管不好,所以哪方都不管,便滋生了犯罪、教育、工作等問題。

這也是電影所要表達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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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風火火的舊城改造運動與城市淨化運動,與民衆思想産生了沖突,那些以城中村為依托賺懶人錢的人,不肯走出舒适圈。

站在大局上看,舊城改建、城中村拆除,都是為了讓城市的規劃更近一步,讓經濟發展來的更快一點。

但是站在他們的立場想問題,又是另一種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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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以前已成為習慣的東西一旦改變,将變得無所适從,這種害怕與擔憂讓他們憤怒、暴戾,并以沖動為發洩口,以老賴為對抗之法。

他們擔心自己的利益受損,擔心自己難以适應日新月異的社會,他們想跟上這個時代,但時代卻從未停車等他們上車。

不斷更新的時代該如何照顧到這群有心卻無能為力的人,又該怎樣淘汰那些不思進取的鬧事者。

這才是改革中急需解決的問題,否則電影中出現的髒亂差以及違法犯罪将會一直持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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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老子的《道德經》裡有一句話:“治大國,若烹小鮮”,意思是治理國家就像烹調美味的小菜一樣。

不可能照顧到每一個人的飲食習慣,但要符合大多數人的口味,而這即是變革之法。

隻是這個法,任重而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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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電影本身之外,也能看到胡歌渴求轉變的決心。

當演員拍戲久了,就會形成一種框架式的表演方法,遇到什麼類型的角色就從“武器庫”裡掏出什麼樣的“武器”。

久而久之他們的表演就會被圈住,使得角色塑造流于表面,忽略人物性格的形成,讓哭隻是哭,笑隻是笑,無法包含多重感情。

以前的胡歌便是如此,隻是他“武器庫”裡的“彈藥”有點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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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了太多的古裝偶像劇,使得他的表演趨向于模式化,即隻要是稍年輕活潑一點的角色,他的表演就會撒嬌撇嘴。

如果是十四年前的《仙劍奇俠傳》的李逍遙,這無可厚非,一來是胡歌那時才23歲,二來是角色需要這樣的個性。

可是當他幾乎所有角色的演繹方法都是清一色的撒嬌時,這就讓他的戲路變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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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他演的電影或電視劇,隻有一部沒有出現這樣的情況,即《琅琊榜》,因為梅長蘇要表現的是在陰詭地獄攪弄風雲。

可是到了今年胡歌演技的提升還是沒有多大的變化,在《攀登者》中,又看到了他撒嬌撇嘴的演技,甚至連說台詞都有一股賣萌之意。

雖然不尴尬,但是對于想成為好演員的他來說,卻是緻命的,會抑制表演的全能性和不可替代性。

因為當一個好演員的基礎是深入角色,講究不破不立。

同時,胡歌又是聰明的,他知道自己的缺點在哪,所以會去彌補或避免,而《南方車站的聚會》就是他的一次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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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演員在電影中有哭、有笑、有喊、有罵,在情緒上更容易抓住觀衆,會有一種爆發型的感染力,也會讓觀衆感覺到這個演員有演技。

相對來說,胡歌飾演的周澤農在《南方車站的聚會》中從頭到尾都沒有多少情緒起伏,僅有的一次也隻是開場打了個架。

可是這恰恰是胡歌演技的體現,他的表演突出了一個“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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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種平淡如水的角色往往是最難拿捏的,一不小心就會因對角色理解的淺而面無表情成為面癱。

但胡歌的演繹與此不同,他放棄了自己原本的氣質,完全用角色隐忍、陰狠的性格來诠釋人物,包括其日常的說話方式和肢體動作。

正是這種方法型的演戲技巧,讓周澤農不那麼擰巴,顯得松弛自然,所以就沒有出現快餐式的觀影體驗。

這對于胡歌來說是好事,因為他跳出了自己的舒适區,向好演員又邁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