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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因為藝術節的緣故,我留宿在一位同學的家中。那是一個夏日的午後,在結束了一天的課程和排練後,我與我的搭檔一起跟着那位女孩兒到了她的家中。整體的路程算不上複雜遙遠,位置卻意外的有些偏僻。

說實話,房子并不大,一家四口蝸居在這裡顯得有些擁擠,更不用說多了我們兩個外來人。為了方便叙述,後面把我的搭檔記為小樾,那位女孩兒記為阿蓉。

其實在我的記憶裡,阿蓉一直是個大家閨秀一般溫柔寫意的淑女,我甚至懷疑過她是不是出身于書香門第,以至于我總是把她和洋房,名牌和大量極具深度的書籍聯系在一起。

在我頭一回見到阿蓉時,她便是安安靜靜的,看起來頗為矜持。同為女孩子,她更是具有着一種同齡的女同學少有的端莊和不緊不慢。當時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阿蓉的母親一定是一個氣質滿分的漂亮阿姨,在耳濡目染之下,才讓阿蓉擁有了這樣獨特的行為方式。

...

我的想法很快被印證了。在三個女孩兒打開話匣子談天說地時,門響了,一個姿态優雅,穿着時尚的女性進入了房門。


這該不會是阿蓉的小姨吧,看起來30歲左右,應該不是她的母親。


不知道是不是在昏暗的燈光下,我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介紹一下,我母親,姓左。”


……


那是我和左姨的初次見面,一見如故便是這樣了,似乎還有了些忘年交的意思在裡邊。左姨是個很親切的女人,心态年輕,如果隻談她的行為舉止,任誰都會覺得她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女生。

與左姨相反,我反倒整天像個小老頭一樣緊鎖眉頭,對自己一刻也不願松懈。我羨慕她作為母親還能如此無憂無慮,天真爛漫,她也想要像我一樣從小就能扛得起事。


或許是真的有所感觸,左姨在談到阿蓉時總不由得歎氣,由此引出了一段陳年往事……


在左姨還是左小妹的時候就是家裡的掌上明珠了,所有人都圍繞着她轉。就這樣,一直到16歲,左小妹一直都過的是小公主一般的日子,不用擔心柴米油鹽醬醋茶,也不用苦惱于家庭矛盾,就連叛逆期對她來說也是不存在的。


在這個時候的左小妹眼裡,世界是美好的,沒有污穢,也沒有肮髒。左姨告訴我,左小妹被保護的太好了,從未受過委屈,更不用說人心難測了。簡單來說,就是還沒有看到社會的惡,就像她教育阿蓉一樣。

我相信言傳身教,耳濡目染是真實存在的,于是似乎也明白了阿蓉性格的由來,那應當是一段非常美好的童年歲月。


左姨告訴我,如果不是18年的一次家庭變故,她可能永遠都沒辦法真正的長大,因為是個人隐私,這裡我們不便多聊,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次變故确實讓她心力交瘁,她突然發現自己老了。


并不是年齡,而是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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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告訴我,其實在她認識我之前一直覺得女孩子的心路曆程應當和她一般無二。從小便是一個小公主,長大後自然而然學會懂事,無憂無慮地上完大學。第一次煩惱應當是初戀或者工作,一直到成為社會上的老油條,這才算是真正進行完了“成人禮”。


小孩子的心靈應當是純淨的。她一直這麼想。


然而社會新聞上頻繁爆出的女性受害事件讓她開始懷疑自己的教育理念,我的出現更是讓她有些躊躇。看起來無比周全,處事有道的我确實會讓一些家長覺得神奇,這也是為什麼我能同左姨有如此交往的原因。

生活環境對于一個人的成長有着不可估量的影響。對我來講,大宅子裡的妯娌是非并不陌生,生活在這樣一種環境下,個性的發展是由不得自己的。前段時間熱播的《都挺好》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我與蘇明玉其實有很多相像之處,隻不過我足夠幸運,有一個愛我且不願我受盡苦難的媽媽——盡管有些事情并不是人力所能改變的。


成果是顯著的,在各種場合下應對自如隻是基本操作,但由于我過早地接觸了人心的冷漠和這物欲橫流的社會,童真對我來說,隻不過是幼時的一種美好的幻想。“擁有着十七八歲年少輕狂的皮囊,内裡卻滿是瘡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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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并不是個例,而是一個群體。其中女性的心思更加細膩也更容易被影響,因為成長經曆和個人心性的與衆不同,她們或許會成為大人眼中“别人家的孩子”,但同時她們也有着一份不為人知的脆弱與敏感,有的甚至有着類似于“外向型孤獨症”一樣的性格。也就是說,成人化思想不能過早,否則就會造成孩子的過分“懂事”。那對于滞後擁有成人化思想的人群呢?


你覺得生活美好,隻不過有人在為你負重前行。


沒有顔值也就沒有得到機會的權力;即使明知某人兩面三刀也不會輕易撕開臉皮;多年不聯系的同學打電話噓寒問暖不是有求于你就是要結婚了;女性在社會上立足比男性要難得多;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是必修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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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難以理解成人世界的“潛規則”,這是必然的,在很多“正義人士”看來這就是欺騙,是不真誠,但其實這些所謂的規則不過是給彼此之間最後的體面。


我曾看過一篇文章,是關于“巨嬰症患者”的,這些人對于成人世界的潛規則一無所知,總在用自己世界的規則去衡量并要求每一個人,出于往日情分決定幫你純屬江湖道義,我不幫你也是人之常情,他們不懂得順坡下驢也就罷了,還非要将關系搞僵,這一點實在是令人頭痛。


于是如何讓阿蓉去接觸成人世界的規則?時機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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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最适當的時間應當是高一,作為高中生已經有了自己獨立自主的意識,懂得了部分人生道理,且高中作為社會的縮影,已經是能接觸到與成人世界相似的人和物了。但此時也是我們最糾結的時候,想要助人為樂卻發現連自己的事情就忙不完,強行攬了責任也不過是自讨苦吃。

這是我們第一次懷疑德育書上的内容,也是第一次對自己的行為進行質疑,在這個時候灌輸上文所提到的規則相當于幫助我們第一次邁出象牙塔,這對于日後完全适應社會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獨生子,複讀生,現在一所一般的大學讀外國語專業。自身想法非常偏激,經常覺得别人看不起我,非常在乎他人想法,過于遷就别人。上周一,因為宿舍一點小事鬧情緒,曠課一天,被專業課老師說,這是情商不高的表現。我處世過于幼稚,經常被家人說不會做人,感覺有點抑郁。”


這就是一般大學生索要面對的一系列問題,複讀生更甚。這些問題的源頭其實隻不過初次面對社會時的恐慌和焦慮,這也間接說明了在大學前改變社會認知的重要性。

左姨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生活實在太難了,想起小時候那段在規定中肆意妄為的歲月,以後不但再也沒有機會去經曆,甚至要教會自己孩子如何去完成這個階段的轉換,這些其實也不過是對于社會大流的妥協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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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波在《我是一隻駱駝》裡有這樣一句話——


“你知道我在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嗎?那就是我的性格,也就是我自己思想的自由。”


說起來容易,隻有自己心裡清楚做起來有多難,如果真的有一天,你能擁有思想上的自由,不用說,你一定已經成為了人上人,不用看别人臉色,不用曲意逢迎,隻管随心所欲,過自己覺得舒坦的生活,但不幸的是,這個社會上大多數人在這方面都是失敗者。

我們或許能在全民潮流裡偏安一隅,一心一意經營着自己的小衆生活,但在為人處事上,卻必須沉默在大衆的呼聲裡,這不足以構成厭世,卻也無奈又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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