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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愛看恐怖片,更偏向于心理驚悚刻畫類的電影。

但這種類型片往往會成為衆多導演的禁區,什麼是恐怖片?像日本鬼片那樣還是像中國的僵屍片?好萊塢向來都把觀衆需求放在第一位,他們知道觀衆喜歡什麼樣的恐怖片,所以炮制出了《電鋸驚魂》《恐怖蠟像館》這類的電影。但這類電影我不喜歡的原因是他們在追求一種感官上的刺激,而并非心理上的遊戲,《美國精神病人》和《沉默的羔羊》這類題材卻區别于這些恐怖電影,它們對于人物的刻畫更真實和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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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的來說,我還是不愛看驚悚片的,前段日子去電影院看《寂靜之地》就有所發覺,這部片子新意十足,卻漏洞頗多,中國人看電影是很喜歡挑剔細節的,所以不同區域的口碑對比就大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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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之地》

中國的恐怖片乏善可陳,大部分都是粗制濫造之作,這和國家未把電影分級有一定的聯系。但我們确實也做不出太多有意思的東西,放在十多年前,我們還有彭氏兄弟帶給我們的《見鬼》系列值得一提,但如今中國市場井噴的時代,我們更趨向于特效電影帶來的視覺體驗,就連好萊塢這類題材也像走到了瓶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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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鬼》

偉大的庫布裡克拍《閃靈》時毫無猶豫,雖然像他這樣重複題材不拍第二遍的導演少之又少,但後來我們仍能看到像羅伯特·奧特曼和李安他們也在不斷挑戰自己,不重複規矩,不炒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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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靈》

這又要提及當下中國市場類型電影的嚴重缺失,我記得《愛樂之城》上映以後,口碑兩極分化,這屬于正常現象,畢竟歌舞電影在中國受衆群少得可憐,索性也沒有中國導演敢拍。就像《比利·林恩中場戰事》在北美遇冷情況類似,外國人不太懂李安的東方克制式的情感。但中國觀衆強烈依賴劇本和特效的情況實在令人後怕,《羅曼蒂克消亡史》隻是通篇打亂了秩序和加入了大量電影美學,觀衆就直呼爛片。這類情況王家衛和侯孝賢也遇到過,兩人大名鼎鼎,但觀衆就是看不明白,為什麼?原因也是中國觀衆接觸的類型片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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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曼蒂克消亡史》

我在和外國人交流電影時,會發現他們的觀影量不比一些資深影迷要少,要知道他們并不是狂熱迷,而隻是閑暇打發時間罷了。所以我們不得不深思,過了十幾年,中國觀衆可能連《催眠大師》都看不懂了,更别說像《海邊的曼徹斯特》這樣溫吞的劇情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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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邊的曼徹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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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野餐》

每年中國電影行業都在扶持新人導演,我們才看得到《路邊野餐》這樣工業化的作品,但實際上,電影隻是像一群孤獨人的狂歡,在圈子内的,會驕傲不滿,在圈子外的,會不明所以。我一直希望觀衆接受不同類型的電影,這實屬不易之事,16 歲時我第一次接觸了吸血鬼電影,才發現這類型電影實則會打動很多人,一來它确實不沉悶很好看,二來它也可以說打開了一個新紀元。這部電影便是弗朗西斯·科波拉的《吸血僵屍驚情四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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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波拉和女兒索非亞

弗朗西斯·科波拉,大大小小的獎拿得差不多了,《教父》系列足夠名垂影史,更别說像《現代啟示錄》這樣反戰題材的偉大藝術品。他們家族各個都是圈内人,每人一座奧斯卡的傳言倒真不是開玩笑,做編劇的,攝影的,演員的,導演的。科波拉的女兒索菲亞更是以處女作《迷失東京》豔驚四座,可想基因和文化傳輸是多麼神奇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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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僵屍驚情四百年》算是科波拉逐漸退休前最重要的一部電影,它迷人深邃,華麗複古,看完後像做了一場夢。當時制作陣容來講,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演員更是出挑得很,加裡·奧德曼,安東尼·霍普金斯,薇諾拉·萊德,基努裡維斯,莫妮卡·貝魯奇,這些演放在今日來看都是能扛大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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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多或少,後來像《夜訪吸血鬼》《範海辛》《暮光之城》等同類型題材都受這部電影的影響,科波拉在拍這部電影的初衷,也是想給自己一個挑戰,畢竟吸血鬼題材并不是那麼多見,尤其是在 90 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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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吸血鬼”在西方國家如此盛行,影史上也隻有少數獵奇的導演對此感興趣,曆史上最早的“吸血鬼”題材電影則是出現在 1922 年德國導演 F·W·茂瑙拍攝的《諾斯費拉圖》,此片和《吸血僵屍驚情四百年》劇情都是以“德古拉”作為引子展開,就當時來講,這樣一部詭異的電影确實引發了諸多輿論,但這一題材不斷衍生後,吸血鬼這一詞開始變得泛濫,甚至平淡無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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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傳說中,曆史上第一個吸血鬼便是“德古拉伯爵”,他曾是戰場的勇士,卻因為言論而失去了愛人,于是他對信仰産生了質疑,發誓要與神靈對抗,化為吸人血得永生的怪物。電影便大膽地沿用了曆史傳說來重新刻畫了德古拉這一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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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發生在德古拉成為吸血鬼的四百年後,倫敦年輕的律師喬納森被委派到羅馬尼亞德古拉的城堡處理他在倫敦的地産手續,怎料他的未婚妻和德古拉死去的愛人長相相似,德古拉被愛囚禁了四百年,他看到了自己重生的希望,于是囚禁了喬納森,變成年輕的模樣去到倫敦,由此而展開了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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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電影核心仍然是救贖與愛,德古拉因為愛而失去自我和信仰,他是一個為愛癡狂的人,為此他不惜一切代價隻為和愛人重逢。這是一個複雜而可悲的角色,我們可以看出科波拉對這一角色用心地刻畫,無論從他對米娜的癡情還是對外界的反抗和自我的孤獨,都證明了這個角色的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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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很喜歡加裡·奧德曼的表演, 他從不符号化一個人物,更秉持着“隻有爛演員,沒有爛角色”的标準去看待自己。 他的每一個行為動作,每一個眼神,都似乎要把你融化,我們深深地愛上了這個角色,縱使他的愛太執迷,可那又怎樣?就像米娜一樣,從心靈到靈魂,都在為這個男人而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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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也是喜歡薇諾拉·賴德和基努·裡維斯的,對于這麼完美的兩個人實在無法抗拒,那可是他們年華最好之時,薇諾拉·賴德還沒有拍《剪刀手愛德華》,芳容猶在;基努·裡維斯也還沒有在《黑客帝國》裡成為救世主,再看現在,才覺得厮人已走,留有感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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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波拉的鏡頭中“德古拉”是悲劇的化身,同時也是完美的存在,所以他的大量美學色彩都用了鮮紅色和黑色來進行對比。那一襲紅色的長袍印象頗深,暗黑的城堡之中,白發的德古拉穿着紅色長袍爬在城牆上,鬼魅的眼神,布滿皺紋的面容,一改之前尖牙的形象。再到後來加裡·奧德曼變身現代都會人士,高禮帽,黑框眼鏡,禮服加身,活脫脫一名上流人士,令人着迷。似乎從那兒之後,大量的吸血鬼電影開始一改醜陋的形象,繼而變成俊美的少年,這有些脫離鬼怪的設定,但市場的需求逐漸擴大,人們對于吸血鬼就愈近完美的幻想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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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從《夜訪吸血鬼》和《暮光之城》就有所察覺,甚至在美劇《吸血鬼日記》和《真愛如血》等美劇中也有所體現,湯姆·克魯斯、布拉德·皮特和羅伯特·帕丁森等人都是吸血鬼作為人類的完美化身,觀衆總是期望能在這樣的人身上找到某種幻想。從另一方面來講,“吸血鬼”的存在又是具有摧毀性質的,但西方的社會總會把某種幻想變成現實,再衍生一系列的文化輸出,從這一點來說,東方的文化特征更明顯,卻始終都沒有找到一個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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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吸血僵屍驚情四百年》在某種意義上來講成為了新紀元以來最經典的吸血鬼之作是毫無疑問的,它有你所想看到的一切,浪漫的愛情,俊美的主角,刻骨銘心的劇情,暗黑絕美的場景配置。當這誇張的一切被組織在一起後,科波拉用他的審美把一切都平衡了,由此我們才能看到這部電影的美麗和幻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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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電影必然是個悲劇,隻有在悲劇下才能衍生偉大的愛情,這有些像莎士比亞古典戲劇的标準模式,可為了制造戲劇的高潮,人們不遺餘力地把男女主角拆開,可隻有那樣,我們才能回到現實裡傷感,每每想到這個故事,都抱有遺憾,才會珍惜所擁有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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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僵屍驚情四百年》是我接觸恐怖類型片最早的一部,其實它更像一部愛情片,而它的内核是很人性化的,它不虛張聲勢,不刻意制造氣氛,隻是在一個凄美的愛情故事中摻雜了恐怖的元素而已。其實說到底,我們都是渴望被愛的人,渴望像德古拉伯爵,為愛,驚情了四百年,隻為等那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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