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這類題材都會拍成厚重的曆史作品,但本片反其道而行之。

中尉沒有被塑造成類似《辛德勒的名單》裡Amon Goeth這樣的惡魔,反倒除了寥寥可數的幾處暴戾,更多流露出一種晦澀的溫柔,這樣一來兩位主角的對立被削弱,也就無法構建出或壓抑或爆發或逃出生天的戲劇張力。除此之外基礎設定——編造波斯語的這種雞同鴨講的錯位為影片增加了幾絲喜劇色彩。再加上若隐若現的同性之情,使得電影在同類片中獨樹一幟。

這個獨樹一幟未必全是正面,在曆史題材影片普遍嚴肅厚重的背景下,弱化這種曆史的沖突很可能失去最基本的戲劇張力,從而導緻全盤崩壞。

最大的問題在節奏和故事,故事很平,所有矛盾全靠軍官一人推動,男主似打怪升級又總能化險為夷,但幾乎沒憑借過自己的能力(除了能編),幾次死裡逃生全靠軍官保護。這種不平衡的關系使得劇情發展缺乏動力。一次護次次護,護到最後你說單純利用,倆人沒感情我都不信。

人物設定亦是如此。中尉的溫情并未将他人性一面表露出來,也沒有很好地展現人性的複雜,反而弄巧成拙使得這樣一個納粹軍官變得軟弱無力且缺乏智謀。

下級軍官兩男兩女的感情糾葛交代不清,但又無法省略,便含含糊糊工具人了結。上校本應作為強大阻力,無奈筆墨不多,仿佛隐形人。這裡頭大多數人的行為都缺乏動機。意大利工具人哥哥殺人動機不足、男主代替弟弟赴死也很牽強。

結尾很加分,“我将他們的名字換個形式,永遠地刻在你的腦海裡”。這是多麼震撼人心的一件事啊。但問題在于,影片中的中尉權力有限、上下受氣、信仰動搖、逃避戰争。這樣的一個角色其實無法承擔這樣的震撼,而他本身似乎又沒有得到靈魂的鞭撻與救贖,最終的真相大白也草草了結。這令我看得一頭霧水,甚至不知道用什麼樣的感情對待這個納粹。

當然電影是有亮點的,影片細節相當豐富,大量情節都值得深挖、值得玩味。除此之外視聽語言也相當不錯,鏡頭與景别共同作用,加上大量無背景音的片段,塑造出肅殺、蕭瑟的景象。又在許多室内場景運用高飽和色彩,營造相對安全環境與劫後餘生的喘息感。此外幾處二人一坐一立共處一室的刻意打光都很有質感,更突出氛圍,算是點睛之筆。

我感覺導演并不完全清楚自己想呈現出什麼樣的故事,或者就是能力有限,駕馭不了複雜叙事,導緻影片情節寡淡、人物模糊、感情說不到點子上。

但電影蘊藏的細節、隐喻,以及劇本本身散發出的強大張力都注定了這是一部立足戰争下個人掙紮的優秀作品。

有點失望,期望太高有時候也不好,這樣的故事放到更會講故事的導演身上可能效果會更好(當然要是用好萊塢那一套也未必管用)。不過到時候國内上映還是會補一張票,它還是值得細細品味的。

我将死難者的名字永遠地刻在你——屠夫的腦海裡,你的每聲歎息,都是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