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晨微博開車”。
前幾天的熱搜。
網紅@衣錦夜行的燕公子 看了大姚主演的一部電影後,分享了自己粉絲的一封私信:
我沒有想到的是她的初夜遇見了一個很糟糕的男人,自己表現差,結果搞完事以後說:就是因為你太胖了,弄得我發揮不好。然後她陷入無限的自我懷疑!
大姚也是硬剛,直接在線教學如何怼渣男:
下次再遇到挑三揀四的渣男,直接告知:不是我太胖,而是你太細。
大姚怼得不行,不夠委婉導緻殺傷力不夠,肉叔勸大家不要這麼說,換個說法:
你這話太紮心了,比剛才那針厲害多了。
打住打住,肉叔還能再想80個段子,評論區再說。
我們說回正題,明星開車要被怼了吧?
沒沒沒。
這次,評論區烏泱泱的群衆紛紛支持大姚:
頭一次見群衆紛紛支持明星當衆“開車”吧,啥情況?
沒啥情況,就是李安在《喜宴》裡的那句警世名言——
就是憋得太久了。
其實吧,大姚這電影,肉叔6月份在上海電影節就看了,今天上映,肉叔又去電影院二刷了一下。
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它,就是:大膽。
肉叔敢跟你打賭,你絕沒見過國産電影裡,什麼時候女主角敢明确地說出這句話:
我想跟你做愛。
羞恥麼?
有點。
但過分麼?
别急着回答,先看電影再說——
送我上青雲
Send Me to the Clouds
1誰送誰上青雲
“送我上青雲”。
什麼意思?
女記者盛男(姚晨 飾),單身。患上了卵巢癌,需要一筆錢動手術。
為了籌集30萬手術費,盛男為企業家李平的父親,隐居山中的書畫家李老(楊新鳴 飾)寫自傳。
且不說這癌能不能治好,關鍵盛男看新聞說一個女患者,治好了:
但我沒了性欲,感覺跟生病時一樣不快樂。
盛男想着,不說是在死之前,起碼要在動刀子之前,徹底釋放自己,享受性愛。
你也猜到了:送我上青雲,“給我性高潮”的委婉表達。
整部電影,就是圍繞這個多數人避而不談、但絕大多數人都要經曆的字展開:“性”。
但有趣的是,兩個主角——
盛男,正值壯年的青年女性,卻得了卵巢癌,不得不跟性欲說再見。
李老,垂垂老矣的老男人,他倒是還有點欲望,但是身體已經不聽使喚。
兩個被性欲号列車狠狠甩下去,再也上不了車的人。
兩個垂死之人。
好笑的是,偏偏是這兩個人要去追尋性的愉悅。
《送我上青雲》的第一個直觀感受就是……
好笑。
電影跟性有關,又跟死亡有關,可能話題太沉重了,導演想了很多法子去消解這些沉重。
盛男被查出病來,跟醫生聊:
-也沒有亂搞男女關系,好多年沒性生活了,我怎麼可能得卵巢癌?
-我有個病人還處女呢。
李老呢,更絕。
老頭鳏居多少年了都,現在身體不太行了,怎麼突然想起來又要續弦啊?
李老顫顫巍巍地抽出右手,手抖得跟篩糠似的:
上個月中了一次風,有些事啊,自己做不成了。
于是呢,盛男決定徹底打開自己,豁出去了,跟同事四毛(李九霄 飾)、跟縣城裡遇到的陌生男劉光明(袁弘 飾),逮誰就便宜誰吧。
老頭兒下山專門為愛聽陶瓷開片聲的老阿姨燒了一窯瓷器。
兩個人,垂死之際,就想整明白一個問題——
2誰能送她們上青雲
比如盛男,她找到兩個男人,四毛和劉光明。
這兩個人有意思。
四毛,嘴皮子溜,住個酒店都能把前台妹子睡了,但他腦子裡有一個字比“性”更重要:錢。
四毛開源節流玩得呦,比嘴皮子還溜。
盛男幫李老寫自傳的活兒是他牽線的,明明知道盛男需要這筆錢做手術,還要截20%中介費。
盛男找他借錢,摳到家了——
這錢我真不能借你。你這病,我查過,就算手術成功,絕大多數病人也活不過5年。就5年,到時候我找誰要?
就連記者這份職業,他也坦誠,自己壓根沒有新聞理想,之所以幹這個,就是圖采訪時能多認識幾個人,将來再把人脈換成錢。
所以天天圍在大老闆洗桑拿時的肥屁股後面遞毛巾:哥,這次投資你得帶我一起玩。
他能送盛男上青雲?
劉光明,老實木讷,大老闆的女婿。
盛男在船上遇到他的時候,兩人寒暄:
-你為什麼做記者?
-我要多去别的地方看看,才能看清這個世界。
-那你說,人的肉眼能看多遠?
-10裡。
-10裡。你看那片雲,距離我們至少10幾公裡。月亮,距離我們36萬公裡。太陽,距離我們1.5億公裡。北極星,距離我們343億光年。我們總以為我們要去很多地方才能感知這個世界,但其實,你在這裡都沒好好去看。
你瞅人家,多有文化,盛男就給迷住了呗~
兩人約在縣城圖書館見面,盛男小聲說話,劉光明直接打住:
你不用那麼小聲,我來這裡看書3年了,一個人都沒有見過。
這個縣城,沒有文化。
緊接着又是一套“死亡不可怕,因為靈魂永恒”的哲學大命題咔咔一套,讓盛男當場說出那句最大膽的話:
我要跟你做愛。
劉光明能送盛男上青雲麼?
隻說劉光明。
盛男開始以為遇到了愛,但她很快就發現,劉光明就是個隻有嘴上一套套的慫包——
當晚,天雷都勾動地火了,火熱的雙唇都觸碰到一起了,結果劉光明看到盛男下體滲出的血迹,一聽說是卵巢癌,跑了。
後面才知道,這哥們兒其實……
考了三年都沒考上大學,最後考上個大專,看起來跟成功人士似的,其實背地裡是老婆和丈人養着。
劉光明一輩子不敢擡頭跟丈人說話,隻能用些下三濫手段找回尊嚴——
在鞋櫃上貼了張自己的照片。
這樣,丈人每次回家脫鞋時,都變相給他鞠了一躬。
慘的是,家宴到了開心時,老婆和丈人還會叫劉光明表演拿手絕活:
小劉!來,給大家表演個背圓周率!他能背到一百多位呢!
3愛欲是人的生死之門
《送我上青雲》是被盛男串聯起來的一連串故事。
它像一個廣角鏡般,盡可能多地去觀察困在“性”這個小小窗口裡的人。
電影看起來很大膽(也确實大膽,大姚兩段床戲都很大膽,尤其是第二段QJ戲,可能有女性觀衆會看得不适)。
但仔細想吧,這裡面沒有人好好享受過,一個都沒有——
盛男爸爸。跟自己女兒的同班同學好上了,其實人家隻是圖他能買包包,而不是圖他。
盛男媽媽。19歲稀裡糊塗嫁給廠長生了女兒,女兒都這麼大了才想起來尋找自我,卻發現自己已經絕經。
四毛。他看起來挺厲害,出差都能睡了酒店前台。可妹子熟睡時,他在幹嘛?躺在床上發呆。那對他而言,這是人類的愉悅,還是動物的發洩?
劉光明。在家裡畏畏縮縮的大氣不敢出一下,他拒絕送上門的女人,到底是因為不敢,還是……不行。
每個人都誤以為,“性”的終點是取悅。
取悅财富,取悅責任,取悅炫耀,取悅恐懼。
到頭來才發現——
身上挂着這堆沉重石塊,什麼風都不能送自己上青雲。
你終于發現答案了。
《送我上青雲》那股淡淡的“喪”感從何而來。
與盛男和李老比起來,他們才更像“死人”——
匆匆螞蟻一樣地竄來竄去,火急火燎地想為空虛的夜,找一個充盈腫脹的理由,卻從沒意識到“性”的起點,不應該是酒精、金錢、權柄、義務,或者任何其它。
而是。
愛。
沒有愛,孤零零的“性”,隻是拿更加空虛去填補空虛、用更加渴望去撲滅渴望、以更加腫脹去消除腫脹的,白費體力。
李老的人生頓悟是:
愛欲是人的生死之門,從哪裡來,還要回哪裡去。
沒什麼好羞澀避諱的,每個人都是愛欲的結果,問題是要回到哪裡。
答案當然也在愛欲裡。
電影裡有個極端的例子,你看沒有靈魂的參與,碰撞得是有多無聊——
盛男以為活兒特别好的四毛能送她上青雲,可了無生趣的激情短暫燃燒後,床上滿是名為空虛的死灰。
四毛大概是想問盛男爽不爽,結果他剛坐起身來,發現盛男在旁邊自慰。
剛剛一直在谷底的她,終于上青雲了。
不管對方是什麼,愛欲的答案啊,其實不在于取悅對方。
而在于取悅自己。
《送我上青雲》的敢說,不是大膽地去聊床帏私密,而是洗掉所有故事裡的桃色,露出你我心知肚明的本色——
人類快感的終點,無非就是:
先讓自己高興。
4最後一點廢話
《送我上青雲》其實有機會令人拍案叫絕。
可惜,豆瓣目前評分隻有7.0。
倒不是說它沒有一個好故事。
汪海林說過一段話:我們不缺好故事,但是好劇本真的太難了。
他舉了個例子,一個好故事,距離一個好劇本有多遠:
“老張已經十年沒有跟他太太講過一句話了”。
這是個特别好的句子,顯然是模仿《百年孤獨》的那個經典開頭:多年以後,奧雷連諾上校站在行刑隊面前,準會想起父親帶他去參觀冰塊的那個遙遠的下午。
這句子很棒,會強烈勾起讀者的閱讀欲。但它沒法直接拍,要是變成旁白,電影會很傻:
《無問西東》是這麼拍的,關于老張和太太多年的冷戰:
他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