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子很色,很多情欲戲。
床上,牆上,交響樂裡。
大面積的紅色燈光,打着暧昧的幌子搖曳芬芳。
面對冷豔的杜鵑,陳曉啤酒當水喝。
直到荷爾蒙上頭,就化身“人型泰迪”。
但,這是爛片。
肉叔純粹因為它觸發了我探讨男女關系的神經,才寫下此文。看完文章有興趣的,可以瞄一眼預告片就足夠了。精華全在那裡了。
這個“情欲”色彩很旺的故事叫——
如影随心
Lost in love
陸松(陳曉 飾)是個小提琴家,事業低迷。文罂(杜鵑 飾)原本學的是畫畫,卻當了室内設計師。
一次偶然的機會,兩個人在巴黎邂逅。因為搶一張音樂碟相識相知,天雷勾地火,迅速發展成為情人關系。
他們一次又一次地開房,交融,合二為一。
他們以“真愛”之名和原來的妻子、丈夫離婚,快速投身新的感情,并迫不及待地着手計劃結婚。
可是陸松的前妻劉娟(馬蘇 飾)不甘心,在論壇的情感社區開始罵戰。
一個叫《棄婦日記》的帖子像陰魂一樣侵擾着陸松和文罂的新生活,猜疑似乎要将他們的愛情分崩離析……
狗血嗎?狗血是肯定的,外加還有些老套。但是如果有空,還是可以看一眼——預告片的。(畢竟精華都在那裡了,電影院就沒必要跑了)
先說說導演霍建起。
《那人那山那狗》《藍色愛情》《暖》,都是值得一再回味的好片。
他擅用光影闡述情感,但更值得關注的是,他的片子大都看似雲淡風輕,實則綿裡藏針——
看的時候沒什麼,但許久之後想起來,又如鲠在喉,百感交集。
但《如影随心》豆瓣評分的苦相已定,慘狀無疑。讓人忍不住要問:
為什麼會這樣呢?
我說他值得瞄一眼預告片,是因為他還是有綿裡藏針的東西。但觀衆不買單——
故事平淡,人物疏離,概念堆砌,演員演技堪憂,大段獨白生硬造作,觀衆難有共鳴。
也确确實實不盡人意,但我還是佩服導演的肥膽。
怎麼說?他先是選擇了離經叛道的對象——偷情的男女,然後啟用了很受争議的演員。
比如杜鵑。
很多人對杜鵑很不滿意。肉叔也同意。台詞功底很差,永遠一張撲克臉,分分鐘讓人跳戲。
但是肉叔要說,就外形面相,杜鵑還真挺适合這個角色。
因為這個角色,代表着赤裸的“肉欲”。
片子裡,文罂解釋自己的名字——是有毒的罂粟花,也是無毒的虞美人。
你會注意到,全片,文罂身上幾乎都離不開焰火一樣的大紅色。
雨傘、口紅,飄逸的連衣裙。
初相識,文罂穿着紅白相間紋理的連衣裙在巴黎街頭奔跑。她回頭,燦爛地笑,揮舞着豔紅絲巾。
奔放得熱烈洶湧,欲望渲染成天邊绮麗的晚霞。這時候她就是美麗的虞美人。
陸松的眼睛跟着她飄走了,根本拔不下來。
還有一場戲在雨天,和陸松争吵之後。文罂穿着紅色的連衣裙,紅色高跟鞋,整個人籠罩在紅色的雨傘下。天是灰色的,路邊的建築是灰色的,水泥地是灰色的。
文罂整個人形成一片吸睛的大紅色,突兀地行走在大片灰暗裡。
這時候的她,是危險的罂粟花。
不僅刺眼,而且有毒。
她不再隻是陸松眼中的“情欲”,她很可能成為了所有男人眼中的“情欲”。
美豔嗜血,不可忽視。
她,就是一個情欲符号。
如果你仔細觀察過,杜鵑的眉目娟細,嘴唇也柳葉般狹長地鑲嵌在精緻的鼻翼下。
很多人說她“撲克臉”,對啊,就這樣一張看似冷漠的臉,似乎隻能如此了。
偏偏唇珠上翻,翹起來像是有意無意地勾引。好像随時都要傾身吻過來,充滿蠱惑的意味。
杜鵑的長相,揭露了文罂這個角色的矛盾所在。
她抛棄自己醫生主任的丈夫,陷進落魄的小提琴家的懷抱裡。她知道自己有錯,被萬人唾沫,但為了愛情,她忍痛執迷。
她魅惑的外表下,藏着一顆純粹的心——像天真的孩子要糖。而她,要愛。并執拗到病态。
所以當杜鵑用高冷的模特步踏進畫面裡,這個天真的大齡女文青是成立的。
就像當年《重慶森林》裡王菲偷偷溜進梁朝偉的空房間裡。
消瘦的身體,圓溜的眼睛。
瘋狂的暗戀讓她帶着粉紅手套潛入别人家裡,偷一根頭發就尖叫。當你想嘲笑一聲,這女人癫得可以。卻轉念覺得這女人的神經質,好像也帶着某種天真的靈氣。
不過話又說回來,看着她和陳曉的對戲,真的替她着急。無論陳曉抛什麼,她都一律不接招。
什麼情緒表達?沒有的事,全靠觀衆自己腦補。和角色契合的原因,竟然還是依靠着裝和長相。作為功能性的衣架子。做模特,她還是美的,但作為演員吧,路,還是挺遠的。
真是可惜了那張又仙又欲的臉了。
再說陳曉。
表演痕迹很重,表達很外放。放電視劇上問題不大,但放在大屏幕裡,還不夠細膩。
注意看他的額頭
但單獨拿相貌和眼神來講,他還挺符合角色的。
你看,陸松拉着小提琴,站在大廳裡,眼睛像漩渦,深情款款地要将每一個女人都吸進去。
陳曉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臉圓,下巴短,像極了年輕時候的梁朝偉。面相讓他們看上去比實際年輕,少年郎的欲望,就是白襯衫的浪漫。
所以在茫茫人海中被文罂“相中”,一切都在情理中。
但是浪漫皮囊下,陸松其實最市儈。
他的求婚明碼标價。
送鑽石戒指,非要笑着說——
這可是花了我一個月的工資呢。
潛台詞就是,我付出這麼多,你怎麼報答我。
然後當文罂問——
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等你學會燒茄子的那天。
一問一答什麼意思?當你也準備好為我付出,我們就結婚。
而這種算計,在他們争吵之後,明顯升級。
文罂诘問,你别瞞我。
陸松立刻就反駁——
是你先騙我的。
就連文罂給父母買按摩椅,沒有報備,也成為了吵架的素材。陸松這個男人,斤斤計較。甚至帶着點陰險和狡猾,和表象截然不同,令人乍舌。
而馬蘇演的前妻劉娟,是一個潑婦。憑良心講,她的表演屬于正常水準,但在不給力的他人襯托下,居然算得上全場最佳了。(汗顔到扶額,其他人真的要好好檢讨自己了)
在發表《棄婦日記》後,面對陸松的質問,她笑容詭異地說“離婚又不丢人”。
可是轉頭就含着眼淚,咬牙切齒罵偷情的丈夫“無恥”。
怎麼會不丢人呢?隻是被背叛撕碎,根本顧不上臉面罷了。如果你去觀察,你會發現,大多數的潑辣的人,都很現實。或者說,被現實打敗過。
劉娟,就是這樣一個人——
她分别忍痛找了前夫和情婦對話。
甚至不惜摘下眼鏡,燙上大波浪,變成陸松喜歡的樣子。輕聲細語去請求他回曾經的家呆一會兒——意圖明顯,求歡,然後言和。
她本該歇斯底裡,可是還是冷靜,有序,步步為營。她的潑辣,建立她的現實上。她濃妝豔抹後,還是留有姿色幾分。
所以當陸松為她晃了神,急刹車追尾。
她甚至前腳還媚态萬千地說,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破鏡重圓。後腳就急沖沖打開車門去和别人人争吵理論。
鏡頭好幾次特寫了她敲打《棄婦日記》時的手指。
微胖,沒有留指甲,白素無裝飾。一個現實的潑婦,生活的煙火味很濃了。
這片子雖然口碑很差,硬傷重重,但看霍建起對這場這普世最痛恨的不倫戀情,怎麼定義,怎麼收場,看完還是有些感觸的。
男女情愛,俗不可耐。換一個人就是所謂的真愛啊?成年世界裡的黑色幽默可要冷酷得多。
霍建起借文罂的嘴,說着“生活沒有對錯”。但片子裡,卻滿是對仗工整的“諷刺”。
比如所謂”命中注定“——
劉娟是中文老師,和陸松的初相遇,一個在念詩,一個在彈琴。劉娟評論那是“命中注定”。
很巧,當文罂在浪漫巴黎遇見風度翩翩的陸松,她更詩情畫意,形容他們之間是“翅膀勾住了翅膀”。末了也用到了同一個詞——“命中注定”。
帶着文化人的酸騷味,卻也解釋了無論舊愛新歡,當愛情當頭砸,人們的心态都是一樣的——
自以為是。
自己給自己制造幻境,笃定地認為自己的感情與衆不同,獨一無二。
所以當兩個人對峙,舊的愛情和新的愛情開始正面交鋒。諷刺的意味就濃烈了。
文罂說——
我沒想過破壞你們,但我陷進去了。他也一樣。
無心犯錯,卻用愛偷人,刺穿了劉娟的心。
我仿佛聞到了綠茶的香氣,就聽見劉娟嗆過去——
别炫耀了。别人也是經曆過所謂的愛情。你給他的,我曾經都給過他。
瞧,字字誅心。
但你看文罂委屈巴巴、哭喪着臉,再看劉娟橫眉豎眼、龇牙咧嘴。一桌之隔,你甚至分不清楚誰在欺負誰了。真是諷刺,真是喪氣。
然後劉娟氣勢洶洶地扯開自己的衣服,露出和陸松一模一樣的紋身。
文罂震驚,原來她無數次用手抓過,用嘴吻過的紋身,是這種由來。
之前的她不知情,竟然為了陸松也跑去紋了一個一模一樣的。
此時此刻,恐怕内心冷笑都要溢出臉了。(可惜杜鵑完全沒有表達出來,全靠觀衆自己腦補,悲催。)
再比如”嫌棄“——
陸松答應一心求歡的劉娟上樓,可打開門,杯盤狼藉的桌面和孩子挂滿客廳的畫,瞬間就讓陸松就沒了興緻。
厭惡寫在臉上。
像極了他面對文罂牆繪時,客廳裡擺滿的瓶瓶罐罐,他摔門而出的那句——
你們畫畫的都這麼髒嗎?
他人即地獄。都髒。有沒有說出口而已。
是啊,無論是新歡舊愛。當時愛情飄在雲颠,之後總要吃喝拉撒地生活。
像一個怪異的輪回,發出譏笑的聲音。
換一個人相對,并沒有變得更好。當激情褪去,一切又打回原形。
如果愛情像火,偷情就是火上澆烈酒。再熾熱,也不能總毫無損耗地燃燒。
有風,火焰自然就會搖晃。
人心也是。無意外,不新奇。
就好像《美國麗人》的海報。裸身的麗人,蓋上嬌豔欲滴的玫瑰,是湧動的誘惑。
但片子有一幕,是陸松和劉娟在黑夜裡,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同樣,身上蓋滿玫瑰,卻宛如墳墓。
這黑童話寓意很明顯了。
當理不清自己,猜不透别人。隻願意在天上蕩秋千,不願意下地沾染煙火,通過偷,假作是”随心而走“的真愛,也敵不過”如影随形“的猜忌和懷疑。
茶米油鹽,總會用它最人畜無害的樣子去打磨那些“烈火”。
刺激的新鮮感可以是嗟來之食,但好的生活狀态卻是偷不來。當你想要露出水面透口氣,投機取巧換個人。你可能真的要想想清楚——
如果不苦心經營,換個人也點不亮生活。而且很可能隻是照樣苦逼,甚至更苦逼。僅此而已。
當雞毛蒜皮的小事填滿生活,那個還願意和你清晨熬粥,接送孩子上下學,照顧生病父母的人,才是配得上這對渣男渣女口中那句——
為了他媽的偉大的愛情。
可如果婚姻是滿地雞毛,我們為什麼要結婚?把雞毛紮成雞毛撣子,拂去塵埃。你就能看清,昨天的你們,也曾十分相愛,十指緊扣地期盼未來。
婚姻是滿地雞毛,也不隻是滿地雞毛。
清晨的吻,一堆孩子,下雨天包裡多出來的雨傘,夜歸時亮着的床頭燈。喂馬劈柴,零食蔬菜。瑣碎令人厭煩,也産生溫暖。
婚姻如此,淩亂又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