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電影裡有這樣一個鏡頭,贊恩費力地掰開遊樂場雕塑的衣服,讓雕塑的乳房裸露出來。這個鏡頭用意何在,導演應該不隻是想拍下他的頑劣。乳房在孩子心目中象征着最信任的愛,導演在這裡想表達的應該是贊恩對母愛的渴求。

在這個12歲的孩子心裡,他從來就沒有感受過愛。他在電視台控訴他的父母的時候說,“我隻記得暴力、侮辱或毆打、鍊子、管子、皮帶,我聽過最溫柔的一句話是“滾,婊子的兒子”“滾,你這個垃圾””

看到這裡,很多觀衆心裡應該都有一個疑問,贊恩的父母絲毫沒有表現對子女的愛,那為什麼還要生養這麼多的孩子?他們是真的不愛自己的孩子麼?

有一段導演采訪實錄能很好地解釋了贊恩父母的行為。

娜丁·拉巴基說:因為這些父母也是體制下的犧牲品,他們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他們也是這樣被虐待被無視長大的,他們的母親也是很早被迫嫁人,他們沒有上過學,沒有任何身份證明,這樣一代代循環,這确實不是他們的錯。整個社會制度讓這一切重演,有太多事情需要解決,而教育是最重要的,這些人都沒有機會接受教育,甚至沒有機會在生活中自由呼吸。所以他們自然不知道如何愛孩子,他們不知道如何才能做得更好。當你問他們,為什麼要生下這麼多孩子,他們會告訴你,我不知道如何才能停止生孩子,不知道該怎麼做,沒有人教過我。說出要喚醒他們的話很容易,但是做起來真的太難,做出改變太難。

我自己的立場有時候很恨那些父母,因為生活中經常看到很多孩子一個人躺在他們的尿裡,凍得發紫,隻能幹吃奶粉末,因為根本沒有水,那個時候我就恨那些母親,為什麼要抛下孩子自己出去,我就等着他的媽媽回來,和她聊了聊。談了半小時之後,我知道我無權評判她,因為我從來沒有在她的境遇中,我沒有餓過肚子,也沒有在十二歲被迫嫁人,沒有被社會邊緣過,所以我無權評判她。甚至有的時候,她讓自己的女兒十二歲就嫁人,是因為她覺得那會對她更好,因為女兒以後就能有飯吃,其他孩子也會分到更多食物。她自己就是這麼長大的,她覺得這樣做是沒問題的,就是這樣一代一代的循環


...

他們不是不愛自己的孩子,影片裡媽媽為妹妹的死去痛哭流涕,爸爸在抱怨兒子的不争氣。眼淚和抱怨是他們唯一能給予子女的愛。在惡劣的生存環境下,他們愛一個人的能力被現實打敗,人性是吃喝不愁再談的,食不果腹時先想怎麼活着吧!

留守兒童就是個很好的例子,他們的父母在鄉村根本沒有出路,為了讓孩子過上好的生活,隻能選擇把孩子留給老人照顧。一年,甚至幾年才回來看一次孩子。你能說他們不愛自己的孩子麼?都是生存環境所迫,他們也想陪伴在孩子身邊,新聞裡很多留守兒童離開父母的畫面,聲嘶力竭的不隻有孩子,父母同樣的泣不成聲。

嚴歌苓的《小姨多鶴》裡,日本戰敗後,遺留在中國的日本村民在逃亡過程中,有的母親為了不讓孩子受到更多的痛苦,選擇殺了他。你能說她們不愛自己的孩子麼?

不單單是人,動物也有一種“親殺行為”。生活在自然環境裡的野生動物,生出一窩兒女時,會把自己認為的最體弱的那個吃掉。因為取食受到限制,如果養不活,與其在它夭折後被别的動物吃掉,不如自己吃掉。

父母對子女的愛從不會缺席,隻是換另一種方式而已。不同的生活環境,愛的表現形式和表現強度會有很大的區别。贊恩的父母是愛孩子的,可是沒有愛的能力。

影片裡有個埃塞俄比亞的難民單親母親。初為人母的她,表現了非常強烈的母愛。她甯願冒險帶孩子上班,也不願意把孩子賣給辦假證的蛇頭。


...

有一個鏡頭戳得人心痛,她因為無證被逮捕後,乳房脹痛得難受,她哭着在廁所裡徒手擠奶。眼淚和抓捏着的手透着深深的無奈。母愛在這時候那麼的無能為力。她那麼深愛着自己的孩子,卻硬生生被剝奪了愛。

愛你,卻無法給你更好的生活;愛你,卻要被迫離開你;愛你,卻要殺死你;愛你,卻無法靠近你!比不愛更痛徹心扉!世界上沒有不愛子女的父母,很多時候,都是愛着,卻無能為力!

但願,這世間所有的父母都能任性地愛自己的孩子,讓孩子感受到愛,讓孩子得到應有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