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肖申克的救贖》(The Shawshank Redemption)
一部由小說改編而來的電影,通常會有不少地方與書中不盡相同。文字在剖析思想、梳理細節等方面是電影不能比拟的;不過,流動的畫面往往會帶給人們更多遐想與感動,更不用說還有起到點睛作用的配樂。讀書觀影找不同,其樂無窮,下面我們就慢慢品味一下《肖申克的救贖》(The Shawshank Redemption)電影與原著的不同之處。
《肖申克的救贖》中的監獄,包括小說和電影,都是以位于緬因州托馬斯頓的一座古老監獄為原型。影片中肖申克監獄的拍攝地在俄亥俄州曼斯菲爾德的州立感化院,那一排排的牢房,并不是真正的監獄囚室,而是仿造舊的監獄結構在一個倉庫裡搭建的布景。如今,感化院内的廣場已被改建,但哥特式建築仍在,并且托電影的福,成為了觀光景點。不過感化院旁邊是國民警衛隊空軍第179聯隊基地,當初給劇組帶來不少噪音的麻煩。

肖申克監獄
“瑞德”(Red,紅毛)這個人物在原著中是個紅頭發的的中年愛爾蘭人,名字取自Shawshank Redemption的Redemption前三個字母。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哈裡森·福特、保羅·紐曼和羅伯特·雷德福都曾是角色人選。不過導演弗蘭克·德拉邦特(Frank Darabont)最終選擇了黑皮膚的摩根·弗裡曼,因為他權威的神态和低沉的聲音。後來摩根·弗裡曼在片中特意對這個角色進行了調侃。
1938年,瑞德剛滿二十歲就進了肖申克監獄。因為騙保,他害死了自己太太和鄰居家的母子,被判三個無期徒刑。“我犯了謀殺罪。我為大我三歲的太太投保了一筆數目龐大的壽險,然後在她父親送我們的結婚禮物——一輛雪佛蘭轎車的刹車上動了手腳。一切都正如我的計劃,隻是沒料到她在半路上停下來載了鄰居太太和她的小兒子,他們正一起下城堡山進城去。結果刹車失靈,車速越來越快,沖過路邊樹叢,撞上了一座内戰紀念雕像的底座而轟然起火。”

瑞德刑事檔案上的照片是摩根·弗裡曼的兒子阿方索·弗裡曼(Alfonso Freeman)的照片。

阿方索同時客串了一把嘲笑新犯人的人群中的年輕黑人。
安迪于1948年(電影裡是1947年初,不知道為什麼不一緻)來到肖申克,時年三十歲。主演蒂姆·羅賓斯和書中的安迪大不一樣,蒂姆·羅賓斯身高1米95,而原著中的安迪“五短身材,長得白白淨淨,一頭棕發,雙手小而靈巧”。也就是說安迪生得比較矮小,後來能順利越獄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尼古拉斯·凱奇、湯姆·克魯斯、湯姆·漢克斯、凱文·科斯特納、約翰尼·德普和查理·辛等都曾是‘安迪’的候選人,本來最初這個角色就是給湯姆·漢克斯預備的,可當時他正忙于《阿甘正傳》的拍攝。在1995年第67屆奧斯卡頒獎典禮上,正是《阿甘正傳》讓獲得7項提名的《肖申克的救贖》顆粒無收。直到1998年,漢克斯主演了德拉邦特的又一部根據史蒂芬·金小說改編的電影《綠裡奇迹》(The Green Mile),總算了卻當年的遺憾。據說,凱文·科斯特納那年為了籌拍《未來水世界》推掉了安迪一角,後來後悔萬分,他真的非常喜歡這個劇本。最後,除去身高以外,和文弱内斂的安迪氣質上最接近的蒂姆·羅賓斯拿到了這個角色。
剛入獄時,安迪花10美元托瑞德買了一把石錘。在1948年,10美元可不算是小數目,況且入獄後犯人給扒得精光,衣物都被沒收,那他哪來的錢呢?書中做了交代,安迪把五百美金塞進肛門,偷偷夾帶到了監獄。
——“每個人入獄時都要先經過一番檢查,他們會強迫你彎下腰來,然後仔細查看你的某個部位。不過那部位空間不少,有決心的人想瞞天過海還是有辦法,東西直往裡塞,表面上甚至看不出來,除非碰巧檢查你的那個人居然有心情戴上橡皮手套,往裡面猛掏。”
書中還提到:1967年時,瑞德替安迪弄來一把新錘子,十九年前那把已經壞掉了。當年10元的錘子,已經賣到22元了。

安迪的石錘
在肖申克,隻要有錢,瑞德什麼東西都可以搞得到,煙酒大麻黃色畫報,他甚至還為二十個人放映過午夜場電影,分别是《深喉》(Deep Throat,1972)和《瓊斯小姐心中的魔鬼》(The Devil in Miss Jones,1973)。為此瑞德被關了一個星期禁閉,沒辦法,要維持“神通廣大”的英名,就必須冒這樣的風險。不過,瑞德做人做事是有底線的,他從來不沾槍支和毒品。
一天晚上,肖申克正在放電影,監獄裡通常放映的電影都含有濃厚的道德啟示,在原著中那天放的是《失去的周末》(The Lost Weekend,1945),警告犯人喝酒是很危險地。電影裡則改成了《吉爾達》(Gilda,1946),片中的麗塔·海華絲(Rita Hayworth)風騷入骨,是獄中人犯的最愛,也是全美男性觀衆的夢中情人,甚至首次投向比基尼島的原子彈都被命為‘Gilda’,可見海華絲有多紅。影片在這裡的改動合情合理。
安迪托瑞德購買一張麗塔·海華絲的大幅海報,“他的神情很古怪,臉紅得仿佛是在哥哥草稿堆中翻找黃色圖片的小孩”。影片中是這張,當時這張海報的市價是2.5美元。

麗塔·海華絲(Rita Hayworth)
而書中是這樣描述的:“海報上的麗塔·海華絲身着泳裝,一隻手放在頭後面,眼睛半閉,豐滿的紅唇微張,好一個噴火女郎”,和影片裡的并不一樣,那麼會是下面哪一張?




直到1955年,麗塔·海華絲的海報都一直挂在安迪的囚室内,然後換成了瑪麗蓮·夢露在電影《七年之癢》(Seven Year Itch,1955)中的劇照,“她站在地鐵通風口的鐵格蓋子上,暖風吹來,掀起她的裙子”,一直霸占牆面到1960年,海報邊都快爛了,才換上簡·曼斯費爾德(Jayne Mansfield),但隻挂了一年,便換上一個叫哈澤爾·考特(Hazel Court)的英國明星。到了1966年,又換上拉蔻兒·薇芝(Raquel Welch)的海報。最後挂在上面的是個漂亮的搖滾歌星,名叫琳達·朗絲黛(Linda Ronstadt)。安迪曾指着牆上的海報對瑞德說:“你曾經對一張照片産生過那樣的感覺嗎?覺得你幾乎可以一腳踏進去?”
——多年以後瑞德才完完全全明白了安迪的意思……

電影中出現的三張海報
電影裡隻重點展示了海華絲、夢露和薇芝三個人的海報。其中最後一張海報是拉蔻兒·薇芝在電影《公元前一百萬年》(One Million Years B.C.)中的劇照,影片在全美公演的日期是1967年2月21日(安迪此時已經在墨西哥了)。不過本片在歐洲的首映是1966年底,所以之前收集到其宣傳海報也說得過去。
影片中的圖書管理員老布(詹姆斯·惠特摩 James Whitmore飾,他是導演德拉邦特最喜歡的演員之一)養了一隻烏鴉,而原著中隻有一個叫波頓的犯人養了一隻叫“傑克”的鴿子。波頓在出獄前一天放飛了傑克,不成想,鴿子也被肖申克監獄體制化了,不願飛走,最後餓死在獄中。順便說一句,老布是因為一次牌局輸得精光後殺掉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他是肖申克監獄裡極少的上過大學的囚犯。

在拍攝這組鏡頭時,因為美國防止虐待動物協會(ASPCA)在做全程監督,鑒于他們提出的人道主義問題,攝制組被迫找了一條自然死亡的肉蟲來拍戲。
雖然影片對安迪入獄頭幾年遭受的欺淩點到為止,但事實上安迪曾被包格斯“姐妹幫”多次輪奸——“安迪的褲子被褪到腳踝處,大腿間流下一滴滴鮮血。”包格斯(馬克·羅斯頓 Mark Rolston飾)被獄警打殘後,瑞德懷疑是安迪花錢鏟的事兒,他猜想:“我并不是說這件事一定是安迪幹的,不過我知道他帶了五百元進來。他進來前在銀行工作,比我們任何人都更清楚金錢能夠發揮的力量。”後來監獄長史特馬和獄警哈德利撂下狠話,“如果安迪跑去向他們或其他警衛告狀,讓他們看到他的内褲裡再有一滴血,肖申克每個姐妹當晚都得帶着頭痛上床”。
原著中,瑞德經曆過四任典獄長,分别是喬治·杜漢、格雷格·史特馬、山姆·諾頓(鮑勃·岡頓 Bob Gunton飾)、新任典獄長。其中——
杜漢經營地下修車業務,與史特馬、哈德利一起分贓,後被革職;
史特馬是個殘忍冷血的卑鄙小人,五短身材,一雙冷冰冰的棕色眼睛,臉上永遠帶着一種痛苦的微笑,就好像他已經憋不住非上廁所不可、卻又拉不出來的表情。他收黑錢,甚至從毒品生意中牟利。史特馬把安迪調離洗衣房,讓他在圖書館工作,換個角度來看,其實位置沒啥變化,隻不過安迪過去洗的是髒床單,如今洗的是黑錢罷了。1959年初因為監獄裡的重重黑幕被記者披露而逃跑,如果他受審判刑,就會被關進肖申克服刑,真是如此的話,他在那裡活不過五小時。
諾頓最大的創新措施就是讓每個新進犯人都拿到一本《聖經·新約》。他喜歡關犯人禁閉,動辄十天半個月,隻給水和面包,此舉導緻很多人營養不良,脫牙脫發。在瑞德眼中諾頓是最下流的僞君子,對獄中的非法生意經營得花樣百出,撈足了油水。他一邊收黑錢,一邊繼續讓安迪幫自己洗白,把這筆非法收入全換成了股票、債券、公債等(他總共撈了37萬美元,若計入通脹相當于2010年的260萬美元)。諾頓最喜歡的格言既不是他辦公桌上紀念盤中嵌的金字:“基督是我的救主”,也不是牆上挂着的他太太的刺繡作品:“主的審判就要來臨。”而是:“用一隻手洗淨另外一隻手的罪孽”。在安迪越獄三個月後,諾頓辭職了,垂頭喪氣地回到老家,每個周日去教堂做禮拜,一直整不明白安迪到底是怎麼打敗他的。

監獄長諾頓(鮑勃·岡頓 Bob Gunton飾演)
肖申克監獄最心狠手辣的看守、有吸血鬼之稱的拜倫·哈德利(克蘭西·布朗 Clancy Brown飾),頭發稀疏,長着一張醜陋的長臉,是個不知感恩的人,常以痛毆犯人為樂,在1957年因心髒病發而提前退休。

克蘭西·布朗說曾有真的獄警主動提出要幫他體驗生活,以便更真實地刻畫角色,可他拒絕了,因為哈德利是個極為邪惡的人,他擔心會反而把那些獄警帶壞了。
顯然影片中将史特馬和諾頓兩任典獄長綜合塑造成了一個人,使得這個人物特點越發的鮮明。而後來哈德利被捕、諾頓自殺又增強了戲劇沖突,比原著凸顯了正義的力量。
1950年5月的一天(電影裡是1949年的春天),瑞德、安迪和其他八九個犯人外出翻修屋頂。期間,安迪聽到了獄警哈德利發牢騷,他冒着被扔下樓的危險,從容說服了哈德利。安迪說對他: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很樂意免費幫你辦理饋贈三萬五千美元的手續,隻要你給我的同事每人三瓶啤酒……

在夕陽中微笑的安迪
“于是1950年的一個春天,我們這一夥負責翻修屋頂的囚犯們,在工作結束前一天的上午十點,排排坐在屋頂上喝着啤酒,啤酒是由肖申克監獄有史以來最嚴苛的獄卒所供應的斯特羅啤酒(Stroh's beer),盡管是溫的,不過仍然是我這輩子喝過的滋味最棒的啤酒。我們坐在那兒喝啤酒,感覺陽光暖烘烘地灑在肩膀上,雖然哈德利站在旁邊,臉上帶着半輕蔑、半打趣的神情,好像在看猩猩喝啤酒似的,卻都不能破壞大夥的興緻。我們喝了二十分鐘,這二十分鐘讓我們感到自己又像個自由人,好像在自家屋頂上鋪瀝青、喝啤酒。隻有安迪沒喝,他蹲坐在陰涼的地方,雙手擱在膝蓋間搖晃,微笑着看着我們。你可以說他想拍獄警馬屁,或是想博取犯人的友誼,但我認為他隻想重溫自由,哪怕隻有一刹那。”

當安迪播放莫紮特的《費加羅的婚禮》唱片,并将音樂廣播至整個肖申克監獄,二重唱《晚風輕輕吹過樹林》(Che Soave Zeffiretto)的歌聲“宛如小鳥飛入牢房,使石牆消失無蹤”,所有囚犯都駐足聆聽那天籁般的聲音,那一刻無不得到心靈上的救贖,而這也是電影超越原著成為經典的地方之一。
在肖申克的時光裡,安迪并非一直獨居牢房。二十世紀五十年代,監獄人口慢慢增長,有一個高大沉默、名叫諾曼登的印第安人曾經短暫和他同室,但沒住多久。他曾對瑞德說“我很高興離開那兒。那間牢房空氣太壞了,而且很冷。安迪不讓任何人随便碰他的東西,那也沒關系。他人很好,從不亂開玩笑,但是空氣太壞了。”不少長期服刑的犯人認為安迪是個神經病,但安迪隻是微笑。他一個人住,他也喜歡那樣……
——現在,我們當然知道為何牢房裡空氣太壞,而且很冷。
安迪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有一種大多數犯人所缺乏的特質,是一種内心的甯靜,甚至是一種堅定不移的信念。大多數被判終身監禁的囚犯入獄一陣子以後,臉上都會有一種陰郁絕望的神情,但安迪臉上卻從未出現過,直到1963年的暮冬。那年冬天,一個叫湯米(吉爾·貝洛斯 Gil Bellows飾,這一角色本來是給布拉德·皮特準備的)的慣偷犯轉獄來到肖申克,他揭曉了安迪一案的真相。自從買麗塔·海華絲的海報以後,那是安迪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失态,“他仿佛被重重打了一耙,正中眉心一樣。”
諾頓典獄長為了留住安迪——畢竟他是條懂得報稅的小狗,養在身邊多有用啊,拒絕了安迪翻案昭雪的請求并關了他五十天的禁閉(電影裡是六十天)。他威脅安迪:如果你不繼續為我工作,圖書館會被磚封死,書籍扔到操場焚燒,石雕會被沒收,你也休想再繼續一個人住單間,将被丢到雞奸狂中日夜輪奸不休……,總之讓你生不如死。在安迪關禁閉的時候,諾頓把湯米轉去了凱希曼監獄。而在電影裡,年輕的湯米則被當場射殺,這一改動要比原著來得震撼的多。

湯米被槍殺
走出禁閉室的安迪變了,他變得變得沉默、内省,經常若有所思。他繼續掩護諾頓幹髒事,也繼續管理圖書館,所以從外表看來一切如常,這樣過了四年。在1967年10月底一個高爽明亮的秋日(影片裡是1966年),安迪和瑞德進行了一番深談,提到了假身份和财産的事情。小說裡,安迪在被審訊的期間就變賣了全部财産,和朋友一起建立了一個假身份,并把資産轉移過去。而在電影中,安迪自己建立了一個假身份和假帳号,為典獄長把洗白的贓款存進去,最後利用假身份證取走全部錢财,導緻諾頓人财兩空吞槍自盡死不瞑目。——我覺得電影改編的更好一些。
“等我出去,我一定要去一個一年到頭都有陽光的地方。你知道我會上哪兒嗎,瑞德?”
“不知道。”
“芝華塔尼歐,”安迪說,“在墨西哥,距墨西哥三十七号公路和仆拉雅阿蘇約二十英裡,距太平洋邊的阿卡波哥約一百英裡的小鎮,你知道墨西哥人怎麼形容太平洋嗎?”
“不知道。”
“他們說太平洋是沒有回憶的,所以我要到那兒去度過我的餘生。在一個沒有回憶、溫暖的地方。”
安迪告訴瑞德在距離肖申克不到三十英裡的巴克斯頓鎮為他留了點東西,隻要發現石牆、橡樹、黑色火山石就可以找到。說這話時安迪神情泰然自若,仿佛他還有一個月便要出去似的。
瑞德不是沒有猜測過安迪會越獄,比如當初那把石錘,隻不過他認為如果想用這樣一把小錘子挖地道逃出去,大概得花上六百年。那麼,從1938年瑞德入獄以來,到安迪提到芝華塔尼歐那天為止,究竟有多少人逃離肖申克?據統計,企圖越獄案就有四百多件,比較認真策劃的越獄行動大概有六十件,隻有十個人徹徹底底逃脫了。有的是躺在一堆床單裡混出去的,有的是趁着在外幹活時偷跑的,還有個犯人推着劃線機,竟然就堂而皇之地從監獄大門走了出去。其中最歡樂的要算是畢佛·莫裡森的故事,這家夥居然在車牌工廠的地下室建造了一架滑翔機。他是照着1900年出版的《當代少年遊樂與冒險指南》上面的說明來造飛機,而且一直沒有被發現,隻是直到最後他才發現地下室的門都太小了,根本沒法子把那架該死的滑翔機弄出去。
原著在這裡和電影有了比較大的出入,書中寫到:“1975年3月12日,安迪從肖申克逃走了”,等于他在監獄渡過了27年鐵窗歲月。而電影裡安迪是在1966年和瑞德提到芝華塔尼歐的那天夜裡成功越獄,一共入獄19年。
為什麼書中的安迪足足準備了27年才逃出生天?實在是有太多不可預知的問題讓他不得不仔細考慮。
如果安迪中途被更換牢房或者監獄呢?如果某次查房獄警戳破海報呢?如果他遺撒渣土的小把戲被人看穿呢?……
安迪被關在肖申克第五區牢房。從外表看來,第五區牢房的牆壁很堅實,但是卻不夠幹,事實上,這些混凝土牆還挺容易透水的。經過一段陰雨連綿的日子,這些牆就變得很潮濕,甚至會滲出水來。有些地方已出現龜裂,有些裂痕甚至深達一英寸。獄方會定期塗抹砂漿,黏合裂縫。安迪畢業于緬因州大學商學院,修過兩三門地質學的課,地質學成為他的一大嗜好,對于時間和壓力給物體造成的影響體會頗深。入獄不久,安迪就發現了牆壁的秘密,一個大膽的想法浮上心頭,因此在托瑞德購買麗塔·海華絲海報時他才會微微失态。
肖申克的獄牆就像個三明治,整堵牆足足有十英尺厚,内牆、外牆各有四英尺厚,中間的兩英尺空隙是鋪設管線的通道,就好像三明治的肉餡一樣。主排水管通往第五區牢房十四個馬桶的污水管,那是三十三年前架設的陶瓷管道(也正是這樣,安迪在雷鳴的掩蓋下,才能用石頭砸出一個大洞)。

有多少個夜晚,安迪清醒地躺在床頭貼着的海報下,思索着污水管的問題,心裡很清楚這是他惟一的機會?他費盡心思找到的監獄藍圖隻能告訴他這條管子有多大和多長,但無法告訴他管子裡面會是什麼狀況——他能否一路爬過去,而不會窒息?裡面的老鼠是否又肥又大、毫無懼色地攻擊他?藍圖更不會告訴他污水管的盡頭是什麼狀況?萬一自己鑽進污水管,在黑暗和惡臭中幾乎不能呼吸地爬了五百碼後,卻發現盡頭是一堵厚實的鐵栅欄的話,哈,哈,豈不是太好笑了嗎!
還有一件事,讓人一想起來便不寒而栗,就是萬一安迪獲得假釋的話,怎麼辦?獲得假釋的囚犯在出獄前三天,會被送到另一個地方接受全面的體檢和技能測試。在這三天之中,他的牢房會被徹底清掃一遍,如此一來他的假釋不但成為泡影,而且換來的是長時間禁閉,再加上在其他牢房服上更長的刑期……
而所有這些設想和技術上的細節隻有在書中可以詳盡描繪,電影卻無法介紹那麼細緻。無論如何,安迪終于逃出了樊籠。他“涉過肮髒污河,滌盡罪惡,在彼岸重生”,徹底告别地獄般的肖申克奔向希望的天堂芝華塔尼歐。

書中暗表,獄方在早上六點半點名時發現安迪失蹤,這時候牢房牆上已經換上了琳達·朗絲黛的海報(電影裡是拉蔻兒·薇芝的海報),等諾頓發現海報後面另有洞天,已經是晚上六點半的事了,距離發現安迪失蹤足足有十二小時,距離他真正逃亡的時間說不定有二十小時。

片中有一個安迪掀起海報鑿洞的鏡頭,這個鏡頭就在暗示安迪後來無需撕掉海報而爬入洞口

當典獄長山姆·諾頓打開安迪藏有石錘的《聖經》時,打開的那頁正是《出埃及記》,這個章節詳細描述了猶太教徒逃離埃及的過程。

安迪越獄後,典獄長點名要訊問瑞德,瑞德居然住在237房,這是巧合嗎?想想和《閃靈》的關系……
瑞德把安迪在肖申克的故事一點點記下,1976年他終于獲準假釋。電影裡隻反映了瑞德的三次假釋聽證會,而書中寫到:“經過三十八年一次次的聽證會和一次次駁回,我的假釋申請終于獲準了。我猜他們放我出來的主要原因是我已經五十八歲了,如此高齡,不太可能再為非作歹了。”他記起安迪當初是怎麼把五百美金偷渡進監獄的,于是他把這幾頁故事以同樣方法偷帶出去。并且留了個心眼兒,重新編寫了提到芝華塔尼歐的那幾頁,這樣即便被搜出來,他固然得回去坐牢,而警方也隻會跑到秘魯海邊某個小鎮去搜尋安迪。
安迪不僅救贖了自己,同樣也救贖了瑞德,讓他從渾渾噩噩中醒來,在沉淪中看到希望,沒有走上同老布一樣的絕路。出獄後的瑞德按照約定前往巴克斯頓小鎮尋找石牆、橡樹和那塊黑色火山石,前後找了差不多一個月時間。片中反映瑞德去巴克斯頓尋找橡樹的場景,剛下車時,玉米還是綠色的,但過了幾個鏡頭後,玉米就成熟待割了。導演通過這種手法在暗示了他去當地尋找過不止一次。

瑞德去巴克斯頓尋找安迪留下的信物的片段是在布朗菲爾德路(Bromfield Road)的私人領地拍攝的,高大的橡樹在2011年曾遭雷劈,不過至今依然聳立;延伸的石牆原先沒有,是為影片特别壘砌的,石牆至今也在,不過多少有點損壞。

糖果盒上的大船可不是泰坦尼克号,而是瑪麗皇後号(The Queen Mary)。
安迪給瑞德留下1000美元路費和一封信,叮囑他:老朋友,跑了這麼久,再堅持一下吧,還記得那個小鎮嗎?瑞德把頭埋進臂彎哭了,他當然記得那個小鎮的名字,芝華塔尼歐,這名字太美了,讓人忘不了。
他希望安迪在那兒。
他希望能成功穿越邊界。
他希望能見到自己的朋友,和他握握手。
他希望太平洋就和夢中所見的一樣湛藍。
忙着生活,或者忙着死去,有希望總是最好的,瑞德踏上了找尋安迪的旅程。

墨西哥小城芝華塔尼歐(Zihuatanejo)因為《肖申克的救贖》的放映而聲名遠揚。

影片最後一個場景中安迪和瑞德在芝華塔尼歐海灘上重逢的鏡頭并非實地拍攝,而是在加勒比海的美屬維爾京群島取景。這個場景在劇本中原本不存在,因為小說中并沒有這段情節。這是導演弗蘭克·德拉邦特在制片方城堡石公司(Castle Rock)的強烈要求下,極不情願才加上的,而且拍完後還一度剪掉,因為他覺得“太商業,太矯情”。制片人則說,既然原本就是重逢,為何不讓觀衆擁有見證夢想成真的喜悅呢?在試看樣片的時候,大家對這個結尾表示熱烈歡迎,德拉邦特做出讓步,保留下這段情節,後來的觀衆們才因此有幸觀看到這激動人心的一幕,此情此景彰顯了電影的無窮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