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電影可遇不可求。難得2021開年看到這樣一部精彩的描述人性之惡的電影。雖然是拍攝于1957年,可經典就是經典,即使半個世紀過去,也鮮少有作品可以超越。

故事以第一次世界大戰為背景,德法雙方在以Ant Hill(蟻丘)為主的陣地上僵持了一年,法國軍方高層George将軍迫于公衆和政客的壓力,決定不惜代價拿下Ant Hill,并以升遷利誘下屬Mireau将軍接受此次任務,Mireau在明知預估死亡率為75%的情況下依然下令部隊進攻,并以撤職來威脅下屬Dax上校帶部隊往上沖,結果傷亡慘重,部隊不得不撤退,Mireau惱羞成怒,目标未達成,要懲戒戰場上不積極進攻的士兵,于是荒誕地選定了三名士兵,設立臨時軍事法庭進行審判,判處三名士兵死刑,Dax上校拼盡全力設法為自己的士兵辯護、營救,但終未如願,沒死在戰場上的士兵最終死在了自己人的手裡。

整部影片在不同階層的人物身上揭示了人性之惡,令人印象深刻。

德不配位 必有災殃

老話說得好,“德不配位 必有災殃”,你把品德修養不行,一心隻為自己謀私利的人放在越高的位置上,他隻會禍害更多的人。比如該片的Mireau将軍。這位道貌岸然的将軍在上司面前口口聲聲說“我肩負着八千人的生命,與之相比我的抱負又算什麼呢?”,可轉過頭來,在戰場上看到士兵窩在戰壕裡不出擊,居然下令讓炮兵炮轟自己的陣地,把士兵們趕出戰壕,視士兵們的生命如草芥。而且在戰役失敗後,居然向上司提議挑選一百名士兵進行審判,就地正法,毫無人性可言。

而這位Mireau将軍,對待為自己屢建戰功的下屬Dak上校,也毫無尊重可言,隻是把下屬當作自己往上爬的工具。在Dak表明不想拿士兵的生命做無謂的犧牲,拒絕攻打Ant Hill要地時,Mireau威脅要撤掉Dak的職務,讓他滾蛋。所以Mireau這種人,不會考慮到以前你為他做了多少事,隻要他升遷道路上的任何一次關鍵戰役你沒幹好,他都會像踢小石子一樣,把你一腳踢開。

為什麼說這樣的人位置越高,禍害越大,因為權力越大,人們迫于他的淫威,很少能進行有效的監督與反抗,像Dak上校這樣的人畢竟屬于少數,大多數的人為了明哲保身,淪落于協同作惡。片中迫于Mireau将軍的淫威,軍事法庭上的檢察官、審判官,跳過必要流程,沒有起訴書,也沒有法庭記錄,歪曲事實,草菅人命,以至于Dak上校感歎,他沒有想到人類最崇高的對他人的同情心,居然完全死在了這個法庭裡。

其實在當今的社會,人性沒有太多的變化。在大大小小的組織内,你可能看不到像Mireau将軍這樣極端的例子,但肯定可以找到Mireau将軍方方面面的影子。比如領導一句話,可以跳過很多必要的流程和手續,再比如某些人對上與對下完全不同的兩幅嘴臉。

除了Mireau将軍,片中還有一個小中尉,因為自己的膽怯,在外出偵查時,把自己的士兵炸死。而其為了自保,掩蓋自己的罪惡,居然在偵查報告裡歪曲事實,胡編亂造,對發現這一真相的下屬士兵進行打擊報複,在選擇送軍事法庭審判的三名士兵時,把發現真相的士兵交出去送死,這是以權謀私,草菅人命的又一個例子。

黑色的荒誕

片中還有一些黑色的荒誕,讓人印象深刻。比如在選擇三名送死的士兵時,最終選中的士兵中,有兩人都是在将軍視察戰壕時,士氣高昂,戰鬥勇猛的士兵,這些士兵的付出和結局是如此的不相稱,再次嘲諷了這一選擇機制的可笑和荒誕性。

還有一個連的士兵,是通過抓阄的方式确定了最終送死的士兵。這真是荒誕到了極緻。我們知道,在組織中遇到利益擺不平,吃力不讨好的事沒人願意做時,也常常采用抓阄的方式來解決,但是通過抓阄的方式去決定誰死,簡直是……,抓阄是一種遊戲,卻把它和人的生命聯系起來,真是人生就像是一場遊戲。

公衆及媒體之惡

許多評論都在聲讨軍隊的體制之惡。但片中George将軍決定攻擊Ant Hill的出發點卻是迫于公衆和政客的壓力,要給他們一個交代。所以這一惡果,公衆和媒體也脫不了幹系。

公衆和媒體往往會扛起正義的大旗,但是在信息不充分的情況下,這一好的出發點,你不知道會不會結出惡果,因為你不知道在整個事件中,會不會有George或Mireau這樣的人物,為了某個交代,殘害了多少命如草芥的蝼蟻們。

在片中的Ant Hill事件中,其實在進攻中死了多少人是不能給公衆一個滿意的交代的,因為Ant Hill依然沒有攻下來,但是把Mireau這個替罪羊交出去,說是因為将軍指揮不力,向自己的軍隊開炮,絕對可以博取公衆的眼球,給公衆一個比較合适的交代。所以,不管你官至何處,隻要你是那個合适的交代,總逃不過替罪羊的命運。

回溯曆年的公衆性的事件中,你總可以找到Mireau這樣的交代,但普通公衆所不知道的,是除了Mireau,還有多少普通的蝼蟻們被犧牲在了交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