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回到93年的那一天,我的身體像片衣服一樣鋪在地上,四周的嘈雜聲一下子消失了,我腦子裡一片空白。當耳機裡響起第一個音符的一瞬間,我看到了世界上最藍的一片天,很純潔,很殘忍,輕輕一下就讓我徹底崩潰了。那一刻起我感覺我是Lennon的兒子,我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終點,而他們還在毫無目的的東奔西跑,我感覺他們都是白癡。

他盤在屋頂上,兩隻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他問我你是誰,我說我是賈宏聲,他說賈宏聲又是誰,我說賈宏聲畢業于中央戲劇學院,是個演員,熱愛搖滾樂,愛列侬和羅伯特普蘭特,曾經想成為個名偉大的演員,也想組建一支偉大的樂隊。他說你什麼都不是,就是一個人,你愛吃面條,雞蛋,愛穿時髦的衣服,可以給影迷簽名,可以哭也可以笑,受不了的時候還可以求人。我問他我為什麼在這呢,他說這是對你的懲罰,因為你身上惡的東西太多了,必須把這些惡的東西清理出去,你才能徹底幹淨。我問他我幹淨了嗎,他沒有回答,兩隻眼睛還是死死的盯着我,然後就飛走了,你就是一個人。

我自認不是個文藝的人,甚至算是個蠻糙的人,所以我覺得賈很矯情,但是,他矯情到我心裡去了。為每一段台詞深深打動。你快樂嗎?人為什麼活着?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什麼是好,什麼又是壞?有沒有一種可能,世界上就是有這麼矯情的人,都說着過猶不及,但是他們就是這樣的走極端,小到三瓶剛好的啤酒不喝五瓶不罷休,大到做事不撞南牆不回頭,認準了就一直往前沖,他們要極緻的認可,極緻的投入,極緻的贊美,用幾乎燃燒生命的方式來生活,隻是為了不想平庸。有沒有一種可能,這種人的内心世界注定孤獨,注定看起來不太正常,但是這種不正常,才是他們的正常。在精神病院改造變成了所謂的正常後,其實對他們來說是變得不正常了。

以及,看完這個電影最想說的一句話,就是,靈魂隻能獨行。即使家人在我們堕落的時候拉我們一把,但是好像真的沒有完全的感同身受,隻有兩代人之間的代溝以及思維方式的差異。賈愛極緻,父母愛平穩;賈愛虛榮,父母愛務實;賈愛溜達,父母要跟着;賈要錢吃飯,父母懷疑他是要買毒品。賈大放厥詞,咔咔扇他爸嘴巴子,父母收到刺激,覺得事情怎麼會失去控制。各種矛盾各種沖突,好像互相遷就,但好像又彼此格格不入,誰也走不進誰的内心。

賈,那段時間看着挺頹廢的。抽煙喝酒吸毒樣樣都來,罵人裝帥耍酷件件都做。不掙錢且花錢,對家人也勁勁兒的,但是,好像,雖然但是,他好像又不是裝的,好像,他本身就是這樣的,隻不過是釋放天性了而已。其實每個人都有瘋的一面,每個人的内心都有個惡魔,隻是他們被我們牢牢的控制住,誰也不知道自己内心的惡魔被釋放出來會是什麼樣子。

賈這樣的人在社會要如何自處呢?沒有人進得去他的内心,注定最終還是要被社會的規則壓下内心的野獸,在方圓之間,在局限的範圍内恢複所謂的正常。就,蠻可悲,但,又蠻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