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深受悲傷折磨的人,會在他們快樂的時候露出馬腳:他們那種握住幸福的樣子,好像生怕被人搶走而要将它捏緊,掐死似的……”
——阿爾貝 • 加缪《加缪手記》
在看到《幸福終末》最後一集裡浩然出現幻聽、精神狀态己然異常時,突然想到加缪的句子。
浩然緊緊握着、死死捏着,那樣來之不易的愛情,那樣惹人喜愛的天使。
我要你沒有我活不下去。我要你如死般愛我。我要你從靈到肉屬于我。要你對我深可見骨、銘諸心肺。
可一切還是沒逃過經年的夢魇,千纮在一不留神間被真也劫走,被毆打、被淩辱,蒙上黑暗苦痛的塵土。
于是,浩然的天堂與地獄隻有一線之隔,狂喜與大悲就在天平兩端。
他愛得有多淋漓,沒能守護愛人時就有多痛苦。
你别去讓好不容易得了一點甜蜜的人承受失去,他會瘋狂,會墜落進比從前更深更深的深淵。他會認為是自己的錯,是自己抓得還不夠緊、還不夠夠緊,才讓那一點點難得的快樂從指縫中溜走。
如果我抱得再緊一些,千纮是否就不需要承受這一切?
如果我當時……
浩然隻是擡手想幫千纮拿掉他臉上的睫毛,千纮就驚恐地瑟縮起來别過頭去,已然應激。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都怪我。是我無能無力抓不住幸福,是我帶給了千纮災厄。是我。
是我此後,浩然平淡的面目之下,是不間斷的自我懲罰。
終于念頭在心底瘋長,吞噬了悲喜也吞噬了理智。他可以堅決地讓來探望的朋友加治離開,不想讓千纮接觸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他要免除千纮受傷的一切可能。
——因為他發現,最可能導緻千纮受傷的,原來是自己。
是我啊。
所以隻要我消失,死掉,我就可以永永遠遠地保護他了,是嗎?
這裡是斷崖,但我就這麼向前走下去,就這麼死掉,千纮就會幸福吧!
浩然确實是瘋了。微笑着崩潰、平淡地癫狂。
可在浩然徹底墜落下去之前,一個堅實溫暖的擁抱打撈起了尋死的他。打撈起了他的意識、他的混沌。
千纮那麼愛他。
他從不怪他。千纮就隻是乖巧地等他為自己倒一杯水、點一支煙。
因為這就是千纮曾得到過的最好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