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某個男人》,其實電影一半多的時候已經大緻猜得到結局了,最讓我感興趣的仍然是那個“真與假”的問題。身份是什麼?自我認同又是什麼?其實所謂的身份互換,身份造假,過他人的人生,撇開社會秩序的層面,并不會過多過深地觸及到本質的。出場僅兩次的柄本明為什麼能震撼到人,就是因為他認為身份本身并就不重要,所以他更要以激烈的語言揭穿妻夫木聰在日朝鮮人的真實身份。一個通過幫人調換社會身份而獲得利益的詐騙犯,對“真實”又抱着激烈而執着的态度,可以認為他是挑釁,但這本身也是極有意思的現象。

這電影表面上看似乎是揭示身份互換的“假”,實際上卻是在說即便你的身份不是你的,又有什麼關系呢?身份不過是假面,它是政治性,倫理性的存在,但并不是本質的存在。假的“大祐”和真的“大祐”都在自己僞裝的人生階段裡獲得了真實的幸福,故而妻夫木聰最後也選擇身份的僞裝。在他看來,身份不過是一次叙事行為,就如所有人在自我介紹時都會說的那樣,我是幹什麼的,我過去的人生重要經曆有哪些。無非是叙事。

但有意思的是,電影大部分的情節又圍繞着“大祐”究竟是誰展開,“真相是什麼”變成了一個亟需解決的問題。一邊是對“假”的不在意,一邊又對“真”的很在意,電影的基本張力就體現在這個地方。那麼在意“真相”的又是些什麼人呢?是真正愛他們,在乎他們,渴望理解進入他們全部人生的人,親密關系要求絕對的坦誠,并不能接受對方的隐瞞和“不存在”狀态,這件事和身份其實已經沒有多大關系了,或者說身份問題無法進入到這個深度,這是一個關于“什麼是幸福”的問題,它與真實有關,卻往往與身份無關。

總而言之雖然電影沒有給我太大驚喜,但這種悄咪咪的對身份政治的反撥還是蠻讓我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