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貓的奇幻漂流》首先是一部動畫片,一部風格優美的動畫片。但也是一部頗有寓意的未來科幻片。私以為2025年年度最佳動畫片。

這部動畫最大的特點就是“不講人話”。電影以貓貓為主線的一群動物群體,講了一個奇幻漂流的故事。因為沒有人聲配音,所以貓貓姑且就叫貓貓,狗就是狗,其他動物就是我們視覺感官上那隻動物。沒有配音就沒有拟人化,而采用動物原聲來表達,一聲貓叫或一聲狗吠以及動物們相應反應的一個動作,如此便是所謂的全部“外在語言”。
這很難,這需要電影創作主體的精準表達,同時也需要觀衆在解讀“喵聲汪語”上具備一定程度的領悟能力,同時在電影層面上具備一定程度的欣賞能力。這是很新穎的,因為脫離拟人化,電影也極具留白的美感,小編個人也是比較喜歡這種感覺的。但也因脫離拟人化表達而在創作上變得極具挑戰。
這種挑戰,一方面來自于需要一條相對精彩的情節主線去攫取觀衆的眼球以及抓住觀衆的注意力,另一方面則來自于影片的創作主體對于動物的真實細節刻畫。畢竟影像藝術,兩大元素聲音和畫面,缺了聲音,那就全看畫面了。
影片雖不說人話,但美妙的是,不會因為不說人話而看不懂。因為不說人話,從而用感人的情節彌補了“聲音”效果的缺失。
《貓貓的奇幻漂流》顧名思義,是一場奇幻漂流記。
為何而漂流?這就是除卻“動畫片”的“科幻片”屬性所在了。
影片在很多刻畫上都采用“冰山原則”。其中的科幻屬性也是如此。看得出來這像是個異星球,但也許就是地球未來的樣子,但感覺更像是異星球,因為影片中類似座頭鲸的海中巨獸看上去并不是座頭鲸,且有着非常大的形體上的差異。再一點就是影片中,地理環境上突然發生的巨大海嘯,蔓延覆蓋整個星球的陸地森林,從影片剛開始看過去以為隻是一次偶發的變故,但到影片結尾,輪回啟動,便知這個星球有着巨大的潮汐引力。而潮汐引力引發的巨大海嘯一遍又一遍地摧殘這個星球的陸地生态。影片開頭就有一個小細節,一條船莫名地挂在樹上面,即是這種潮汐輪回的佐證。同時影片中也有所謂的“史前文明”遺址和物證,隻不過文明的創造者看上去已然滅絕了,星球上隻剩動物。這或許也是地球最偉大的文明——人類文明末日遭遇的寓意。

奇幻點在于,在這場可重可輕解讀的漂流記裡,在面對海嘯的小帆船上,集齊了幾種性情不同的動物。往重了說,這是一場有關生命的殘酷遭遇,不同物種抱團取暖;往輕了說,這就是一次驚險刺激充滿趣味的漂流。
不同科屬動物在一條船上,但看得出來——說看得出來,是因為影片沒有說人話,故就沒有介紹,但仰賴看了多年的《動物世界》還是能夠第一眼就能分辨的出來,這條小船上依次上船的遊客有:最開始獨占的是從形态上來看準确無誤的一隻水豚,也就是網紅卡皮巴拉,其後是影片的主人公——黑貓,然後是從外形特征上看得出來的一隻金毛犬,接着從外形上看毋庸置疑的一隻環尾狐猴,最後上船的是一隻白色蛇鹫。
知道的都知道,不同性情的動物是很難共存的。自古貓狗不兩立,何況越來越多的物種擠在一條船上。怎樣讓一群不同種屬的動物,能夠逐漸接納彼此。動畫片本身的浪漫屬性賦予了這一點,而故事裡的海嘯情勢也使之合理化。彼此接納,這就帶來了影片的主題:成長。
其實并非一定要去計較這種合理性!單是動畫片的定位就足夠可以天馬行空,任其暢遊,因此無需計較。但巧就巧在,影片創作主體們在刻畫不同動物時所采用的寫實手法,它并不避諱,反而拿到台面上刻畫正視了這種“難以共存”的不同物種之間的定位。因而從這方面來看,影片在表達上采取“虛實結合”的手法,堪稱絕妙。所以《貓貓的奇幻漂流》絕非簡單的以動物為主體的童稚片,它其實是引發人們思考的科幻片。
它用奇幻的外在昭示内在真實殘酷的星球物語,以小見大,亦是“冰山原則”的體現。或者可以反過來說,在殘酷的現實面前,這種奇幻的經曆給生命體所帶來的改變更顯可貴。
這就是成長的主題。
影片一開始就刻畫了一個貓狗不兩立的情節——森林裡群狗逐貓。導緻海嘯過後船上貓貓遇到第二個夥伴金毛狗時,貓貓并不歡迎。警惕心過重容易炸毛的貓,容易跨越邊界歡樂多的狗,故事情節上将二者置于一條船上,強行捆綁在一起。現實世界裡,貓作為喜歡獨來獨往的動物,不止金毛狗,還得忍受影片中更多的不同動物上船。原本的卡皮巴拉,後來的狐猴和蛇鹫,以及最後的狗群,不同的科屬種類,全然不同的生活習性,就這樣湊在一起,擠在一條船上,共度劫難。

影片賦予成長命題一個非常有意思且動人至深的内涵。對于現實世界裡的貓貓來說,生存或者說處理關系一直是貓咪的重心,因而奇幻漂流的主角是屬于貓貓的,它需要去接納所有的一切;狗的重心在于群體和融入,所以影片中安排了金毛狗一個“從離開狗群融入到不同物種當中去”的成長過程;又給原本“能不動彈就不動彈”佛系脾氣拒絕内耗的卡皮巴拉安排了一個有擔當的成長變化;而現實世界的環尾狐猴領地意識較強,影片開始給了環尾狐猴一個喜歡收集史前“文明”用過的一切物件——不過就是一籮筐瓶瓶罐罐的守财奴但不失可愛的形象,到後面逐漸接受損失且結尾回頭拯救夥伴的大轉變。影片中蛇鹫的内涵是比較難懂的。它的重心在于飛翔,它出現在船上純屬于意外,但蛇鹫也有自己的成長進化,它是孤傲的天行者,但它後面願意降低姿态,放下身段,掌管船舵助力一船的夥伴脫離滄海的咆哮,并在象征“天柱”的山頂上飛身入空,化為幻境——這個意象頗為晦澀難懂,稍後文下再表。
幾個小動物,共渡滄海,雖沒有共同語言,全靠意會,彼此在一個需要相處融洽的環境内各司其職。一艘船,貓貓是瞭望的哨兵,卡皮巴拉是水手,蛇鹫是沉穩舵手,金毛狗是氣氛擔當可說是樂手,狐猴就是那個攜帶一身财物的遊客。
而最孤僻的貓貓變化最大,原本本性最懼水的貓貓跳進海裡捉魚,進而又把魚分享給每一個船上的夥伴,它懂得了分享;它在與海水糾纏的窒息裡學會了勇敢面對;在蛇鹫飛走後追上去,學會了關心他人。最重要的是影片最後,貓貓還為了拯救懸挂在樹上的一船夥伴而舍生忘死。這其中巨大的變化極大地脫離了貓咪在大自然中自私自利獨來獨往機會主義者的形象。這點,結合影片開頭出現的若幹具有隐喻氣息的貓咪造型石頭巨像,頗有些緻敬《千與千尋》裡成長主旨的味道。
作為動畫片,《貓貓的奇幻漂流》不乏歡快有趣故事内容,但作為未來世界科幻片,影片同樣足具細節支撐,輔佐證明。在刻畫貓貓的形态,伏耳、聳背、驚跳乃至小到瞳孔随情感知覺層面的變化,或圓或扁,或橫或豎,描刻得極其逼真,但凡養貓愛貓的經驗人士來評判的話想必也無二話,足見主創團隊對現實動物的細緻入微的觀察。而選擇金毛作為一起上船的夥伴,在于金毛犬的性情溫和,比較貼近現實。此外影片也有許多意象隐喻,其中有一個貓貓睡夢的場景;鹿群奔跑轉圈圍住貓貓,這種自然界的保護行為無差别的放在貓貓這裡,這是表達貓貓作為好幾次被不同物種救下來的一種“愛”的圖騰,包括水豚,鲸和蛇鹫。而影片裡澤國環境中高聳的類似中國神話裡的“不周山”幾根天柱地标,這些天柱上還有繞柱台階,細思起來,應該是“高等文明”在應對巨大潮汐引力時做出的最後努力。以及澤國裡大水漫至脖頸形同淹死的人形巨像隐喻“高級文明”的命運等等。
最後說書影片中有三個比較晦澀難懂的意象。
其一是,影片一開頭的一大片大大小小的室外貓石像,貓屋裡的貓素描像,貓型木雕,桌子上還有木雕的木頭碎屑——完全沒被海水浸沒的樣子,海嘯來臨後,又将這一切淹沒。這些貓石像是什麼意思?以及影片中的貓作為一個獨體,它從何而來?看得出來其他物種都知道這種潮汐引力的輪回,唯獨貓貓似是第一次遇見。海嘯的初來乍到,是否是一種創作層面的邏輯不明?且影片結尾的情節表示這并不是一次偶發的突發事件。那能把這次洪水滔天看做是一次較大規模,而以前的規模并不大?難道是彼時的世界潮汐引力極不穩定,時常混亂?總之不甚明了。個人感覺,結合影片後面幾種動物彙聚在一條船上,抱團取暖的友愛,頗有些創世方舟的味道。那這些貓咪石像也許隻是一種象征進化的末日圖騰吧。
二是蛇鹫在天柱之頂處飛向空中,與混沌融為一體,消失不見,這種隐晦的表達,又是什麼意思?這是一種犧牲或自我成全的概念嗎?因為蛇鹫的重心不在陸地,而在于飛翔和天空?!
蛇鹫按理說會飛,是不可能同這幾種動物相處在一起的,影片設置了一個蛇鹫同陸地生物相處的情節,但也給它安排了最終歸宿。
其三,影片始終有一個元素“鏡子”,要麼是水鏡,要麼就是喜歡搜刮小玩意的環尾狐猴的鏡子。這是最難懂的一個意象。也許這同樣是看清自我的一種進化層面的寓意吧!影片裡的世界看似是未來世界,但反過來看,是過去文明也未嘗不可呢!畢竟從鲸魚的形态上來看,它很可能是未來進化的産物,但也有可能是過去世界裡的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