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87年的驚悚恐怖片《午夜兩點》如今大海撈針我看到的是模糊版本，僅能看明白個劇情，未能體驗到影片着力營造的恐怖吓人效果，不得不說是件憾事。電影圍繞着洋房小樓描繪出利欲熏心人心險惡，與同時代上海作家曹正文的刑偵推理小說《秋香别墅的陰影》異曲同工，我的意思非誰借鑒誰，隻因上海特色曆史原因西洋建築洋房别墅鱗次栉比，浩劫過後的産權糾紛又不免涉及到海外華僑港澳同胞，所以在改革開放的新時代洋房及解放前的遺産是一個特定曆史時期特定地區上海曾有過的曆史遺留問題。換言之小說也好電影也罷，創作靈感皆是來源于現實生活。要是有朋友問我朦胧本片值得看嗎？沖着恐怖片我是不推薦，恐怖效果是主要看點，朦朦胧胧等于不知其味。可要是看明白劇情後恐怖退居次席，思想表達值得一看。本文受條件限制，在恐怖小效果上吾一筆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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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

電影非超自然現象鬼怪恐怖片而是懸疑驚悚，好人壞人總要分清，由于驚悚基于現實壞人的秘密牽動人心，本片從開頭便揭曉答案文質彬彬英俊潇灑的曹東明。電影從開場直言不諱他是僞君子，這對于創作無疑是舉步維艱懸疑失色不少，不過影片主創自有應對之策，給他配上兩個女人：保姆陳月仙和初戀情人楊妮，這一下子疑窦叢生誰是他的幫兇呢？或三人之中誰是主謀呢？電影無妖無怪可用的恐怖手段屈指可數，同期有幾部電影加入蛇、狐狸一類的動物吓唬觀衆。

本片片頭仍繼承傳統反特電影的片頭驚悚效果。走到1987年迎來的是潮氣蓬勃日新月異改革開放的上海。女主角肖琦亮相是西服領帶職業裝，外面一件紅色大衣，青春靓麗撲面而來。開場以律政俏佳人夫妻倆打情罵俏與方亞萍憂郁的離婚案，一喜一悲形成鮮明對比。開庭第一個出庭的證人方家保姆陳月仙，保姆身份特殊說她是外人确實如此，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家裡大事小事都逃不過她的眼睛。保姆作證立場鮮明站在曹東明這邊，肖律師認為這是保姆受雇于人有所顧忌不敢講實話。引申為保姆在這家在這個案件中有着非同一般作用，後面二次調解失敗便是保姆偷窺到方亞萍所說的家暴是她自導自演的苦肉計，在法庭上說謊的是女方。首次開庭法庭上昏厥過去的方亞萍原來有精神病，開庭中臉譜化形象誰好誰壞一目了然，可觀衆要清楚電影果真如此直白，那就沒什麼可講的到此謝幕喽。碰壁的肖律師在公交車上回想起方亞萍為何執意離婚，倒叙手法别具匠心加強了方亞萍說謊的懸疑效果，觀衆不由自主跟随着律師重新審視女方。離婚案看似平常，體弱多病婚後無子感情破裂，不禁會想既然如此離婚對男方同樣是解脫，除非真如曹東明所表現出對妻子真摯的感情無法割舍的愛。直言之隻要查清曹東明不願離婚的動機即可辨忠奸。

鏡頭跟随肖律師回家詳細拍了家居裝潢，濃濃的現代西洋風格，小資情調輕呷一口咖啡，皆是屬于那個時代的潮流。過去曹東明與方亞萍戀愛與現在肖律師夫妻倆的恩愛交相輝映，沒有床戲吻戲依舊拍出琴瑟之好。電影第一個轉折點是方亞萍寄來的一封信，離婚關乎着她的生死，由此進入到驚悚恐怖正題上。肖律師與丈夫對此讨論，丈夫的觀點無非是大衆看法，離個婚要死要活的定是個瘋婆娘。肖律師在片中名偵探重任在肩，用聰慧的頭腦分析出這封信要認真對待深入調查取證，才有了下文登門拜訪調查方家情況。方家是獨立院子大洋房甚為講究，一看房子便是價值不菲豪門世家。觀衆就此産生世俗想法曹東明不願離婚無非圖錢。開門迎客的是保姆，她講述方亞萍時常犯病昨夜嚷嚷着家裡有鬼！正在此時樓上睡覺的方亞萍被噩夢纏身大喊大叫有鬼。作為女主人自然是對保姆管她的婚姻大為反感，留給觀衆保姆壞人印象。昨夜鬧鬼受限于模糊畫面，我隻看得黑黢黢此後鬧鬼多是如此看不出所以然來。方亞萍疑神疑鬼說是死去母親沒合眼來傳話，道出曹東明虛情假意曾撞見他與楊妮幽會。方亞萍所言是真是假，要從精神病診斷下手，肖律師急忙趕往醫院繼續調查。

精神科醫生是曹東明同學知根知底，娓娓道來曹東明家境貧寒學習成績突出，下鄉插隊比别人晚回城等重要情況。三言兩語把曹東明形象立體化，尤其是那句比别人晚回來一年，那個時代的觀衆能聽出弦外之意，經曆過的觀衆感同身受晚回來意味着浩劫結束沒有門路沒有工作仍飽受煎熬，尤其是眼睜睜看着知青一個個脫離苦海，孤苦伶仃的絕望會擊垮毀滅淳樸善良的靈魂。楊妮何許人也，她是曹東明相戀七年一起插隊的戀人，一葉知秋曹東明用情專一。事實上精神科醫生所言屬實，不過他不知道人被毀滅後面目全非，他眼中曹東明停留在同窗。肖律師每到一處調查總會收獲新線索，下一步便是找到第三者聽聽她怎麼說。電影叙事拍的條理清晰跟随肖律師腳步沒有橫生枝節，肖律師查到楊妮行蹤直奔主題。楊妮經不住死纏爛打講述起傷心往事。悲劇脫離不開浩劫，不可避免回歸傷痕文學。十年浩劫毀滅一代青年，電影美中不足偏偏于此。本片上映于1987年傷痕文學早已退出曆史舞台，觀衆不在沉溺悲傷之中擡頭挺胸建設新生活，所以當時觀衆對本案動機及曹東明這個人物索然無味。時過境遷如今觀衆沒有浩劫情感桎梏，看此片更能品出代特點。八十年代後期拜金主義盛極一時，楊妮自甘堕落淪為港商玩物，愛情全是假的這一殘酷現實進一步擊穿曹東明靈魂。我認為曹東明僅存的美好幻想被無情粉碎後，下定決心向金錢跪拜把魔爪伸向同床共枕的妻子。餐桌上借酒消愁的曹東明已然失态，大談人生觀價值觀你騙我，我騙你。楊妮講到倆人久别重逢一年後才知道曹東明已婚，足以說明曹東明是在遇到楊妮前結婚，由此可見曹東明大變樣起歹意動殺心恰恰是被一生所愛之人所傷後自暴自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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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楊妮找他談再不見面，曹東明所言妻子對他好不能離婚是一派謊言，越說越暴露小人嘴臉直接給楊妮塞錢。楊妮曾經堕落過如今迷途知返，堅守道德底線不破壞他人家庭。扼腕歎息苦命鴛鴦癡情男兒曹東明已無可救藥，他是個悲劇人物用情過深反噬其心，如果未與楊妮重逢，定會與方亞萍踏踏實實過一輩子。曹東明的惡毋庸置疑是楊妮出現後，此生不會對第二個女人動心，沒有楊妮他不會去想謀财害命然後與所愛雙宿雙栖。肖律師洞若觀火曹東明壓根不愛方亞萍，在他傷心欲絕感情空虛時，偏巧遇到家庭優渥溫文爾雅的女子。方亞萍各方面條件是萬裡挑一，唯一的問題是生不了孩子。電影主創深谙人生婚姻如果倆人有一男半女，即便有第三者插足曹東明心中有牽挂為了孩子也會安分守己。作為愛情對比的肖律師是十年浩劫後的新一代，幸福甜蜜的婚姻襯托出方亞萍曹東明的不幸，借此歌頌新生活新時代，不再有上山下鄉拆散一對對愛情鳥。

影片構思之妙，妙就妙在與肖律師正面交鋒的是保姆，成功掩護住曹東明增添懸疑。縱觀全片保姆所作所為合乎情理絕非故弄玄虛，曹東明演技高超騙過身邊所有人，方亞萍不能把家中秘密向一個外人道出，所以保姆不知原委光看表面，況且雖然付工資的是方亞萍，但一家之主是曹東明又有診斷證書在手，保姆堅信不疑盡職盡責聽命于曹東明照顧方亞萍完全出于一片好心。觀衆嗅出危險氣息先入為主戴着有色眼鏡看人，問題是動機非親非故保姆不會為曹東明害人，保姆是主謀或幫兇要麼是至親要麼是情人，從倆人年齡上看不會是母子，從感情經曆上看更不會是情人，但凡觀衆想到這一層便能跳出迷魂陣。

二次登門說話間談到前面鋪墊方亞萍母親走的匆忙，老太太死的當晚家裡也曾鬧過鬼。肖律師是名偵探窺出端倪，方父因曆史原因從未給妻女彙過錢，方家如何維持光鮮生活呢？這段起銜接肖律師推理方家藏着大秘密。保姆繪聲繪色講起鬼故事，她非有意吓唬人，言談舉止顯出是個沒讀過幾年書的鄉下女人，腦子裡封建迷信根深蒂固。雷雨交加恐怖音樂奏起，演員傾情投入表演，觀衆如臨其境。老太太說撥鐘的時候有一雙眼睛盯着她。這句話裡藏着兩條線索，半夜撥鐘幹嘛？其二誰在偷窺，保姆還是曹東明白？老太太睡前喝了一杯好苦的茶，一夜過去人就沒了。保姆後面一句話洗刷嫌疑，第二天一早她睡得特别死，是曹東明把她叫醒。就在此時肖律師警覺到方亞萍昏迷不醒，回到家的曹東明倒是說的直白妻子吃了鎮定劑，給方亞萍喂藥是陰謀的一步。如今肖律師對曹東明構成威脅，給律所領導寫信狀告肖律師。肖律師據理力争奈何空口無憑，沒有證據光有推理純粹是胡鬧，領導一針見血指出再調查要找到證據。肖律師的婚姻是幸福的丈夫是她賢内助，每次倆人碰面交流案情總能向前邁進。編劇一絲不苟的嚴謹令人驚歎，肖律師調查始終以律師身份拿着法律武器，先是到法院攻克離婚案最大症結肖亞萍的精神病，其次與方亞萍會面是以律師事務所名義出師有名，從始至終沒忘自己是律師。分寸拿捏考驗劇本火候，就怕編劇寫着寫着律師寫成刑警偵探不倫不類鬧個笑話。她腦子清醒至今沒查清方家秘密，這個謎團不解開無從得知曹東明害人動機。

方家陳年往事帶有鮮明時代氣息，上海解放前達官貴人敗逃台灣，改革開放後以商人身份回鄉探親。這個時候曹東明顯然未變心一家人其樂融融。經曆過大風大浪的方老爺及老太太對女婿留個心眼無可厚非，但曹東明自幼家境貧寒，插隊時受盡冷眼，好不容易有個家又被當成外人提防，本就脆弱不堪的自尊心與感情，第二次被親密的人肆意踐踏。第一次是在被楊妮抛棄的中秋夜。其實從母女信洋教便能瞧出方家背景不簡單，就此推測她們在十年浩劫中受到的折磨遠比曹東明殘酷的多，早已看透人心隔肚皮，因此老太太把女婿當外人情有可原。諷刺的是這一家人挺過舊時代，卻在新時代迷失人生方向。天不遂人願人不遂人心，曹東明撞破嶽母藏金，而方亞萍毫無城府吐露家裡有一百兩黃金，至此真相大白。片中未明确交代老太太死亡原因，但給出的線索十分明顯被曹東明所害。老太太有心髒病，被曹東明偷窺所吓犯病，他找個借口一個人留在一樓進茶水間放安眠藥，保姆在老太太說茶苦後嘗了一口睡得昏昏沉沉，便是曹東明下藥證據。我認為曹東明是臨時起意殺人，因為他一直沒找到藏金地點，殺了方母怕是會竹籃打水一場空，但他形迹可疑完全暴露老太太必然對他戒備，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殺了方母他就是一家之主把整個房子翻個底朝天還怕找不到黃金嗎！這裡的問題是老太太被害時間是曹東明與楊妮重逢變壞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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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亞萍最終攤牌離婚分給曹東明一半黃金。認得你貪婪永不滿足，曹東明要的是全部黃金跟整棟洋房。片尾恐怖戲我看個囫囵吞棗，方亞萍穿着白睡衣在黑暗中惶恐不安，表現出如墜夢境人物的驚恐。當曹東明解開鐘表機關找到黃金之時，屋内的燈亮三個女人對其怒目而視标志鬼把戲落幕。即便真相大白，肖律師仍是律師，站上法庭審判罪惡的靈魂。

片中未解之謎方亞萍的精神診斷是曹東明老同學喪失職業操守聽信曹東明一面之詞助纣為虐嗎？倆人關系到下鄉時便斷了，沒好到幫他害人，更沒有金錢利益關系。興許是方亞萍本來身子弱不禁風，被母親之死與鬧鬼折磨的神經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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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電影以肖律師與方亞萍的婚姻凸顯新舊之别，核心着重塑造負心漢曹東明這一悲劇人物。美中不足在新時代過重的傷痕文學痕迹，較為隐晦揭露人物向錢看的轉變過程。本片是我國電影恐怖片的一大突破，風靡一時的刑偵商業電影汲取傳統反特電影強項懸疑驚悚效果手法的成功之作。浩劫過後電影工作者嗅到市場商機，八十年代拍過反特恐怖片，在恐怖片領域獨樹一幟，根據大衆文化需求緊跟時代腳步衍生出不再有特務貼近生活的本片。在我國恐怖片日臻成熟之際，卻遇到無法突破的桎梏空白的分級制度，随後于九十年代國産電影全面滑坡後偃旗息鼓。個人觀點國産恐怖電影特效技術是其次，主要是不敢拍不能拍的問題，如此片這般中國特色的恐怖電影早已黯然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