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時常想,觀衆如何與電影及創作者思維完成神交,黑澤清的《毛骨悚然》實在擁有太标準的诠釋,我們在無意識中經曆了那種"置換",看黑澤清的電影太需要這樣的感受

1.瞬間入局,标記

影片開場是一個關押室窗戶的空鏡,随後立刻轉入主觀,角色(精神病罪犯)走進鏡頭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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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角色率先進入視線就已将電影定調,接下來序幕的整場戲都是由這一個角色展開,包括其離開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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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押室外角色的交談成為很好的障眼法,給予空間合适的發揮,此時整個畫面固定空間的變化就隻有後面的門,緩緩打開。精神病罪犯逃出并劫持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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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角高倉上前與其交涉,這時迎來本序幕的高光時刻。這是一個人員密集的畫面,光幾乎全部給到了兩方對峙角色的身上,其餘的人,如幽靈站立觀看某種"儀式",接下來的情節,就是印證了"儀式"抽象意義上的合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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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倉轉身後被精神病罪犯在背後紮了一刀,就這一平地驚雷的操作,是整個電影走向詭異的标記,一場傳遞異化噩夢的"儀式","毛骨悚然"拉開帷幕,電影外的我們也徹底進入

2.觀衆先于角色進入環境,魔術

正式進入故事主線,很"着急"地引入了鄰居西野這一角色,從高倉的妻子第一次受到不經意的驚吓開始,我們便能感受到西野的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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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野在畫面局部出現

在後來高倉與西野見面時,西野也是出現在一個極不正常的位置,以一種"背後襲擊"的形式出現,我們必然會聯想到序幕中高倉背後緩緩打開的門,和精神病罪犯在他背後刺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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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故事的另一條線索中,高倉與野上深入調查"三人失蹤案",也就是本片的案件主線,在二人的調查過程中,我們會看到一個很精彩的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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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機所代表的視點,從與人平行到拉向高空,這固然起到對視點意義的強調作用,在後續随着線索的展開,我們從失蹤案幸存者的口中獲取到了"仰視到不明視線存在"的信息,我願意理解這個先抛出的鏡頭是對于這個線索抽象的預告

黑澤清的這場魔術,使角色不知身在其中,卻讓觀衆事先察覺到了詭異和危機

3.全盤異化帶來的緊張,步步緊逼

通過線索找到屍體是偵探戲發展的必然,其實到了這裡,常規意義的懸疑電影已經結束,接下來在電影表面上會看見一些急促,然而這才是黑澤清"毛骨悚然"的演武場

在另一條線上,高倉的妻子尋找跑丢的狗狗再次遇見了西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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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處于一個懸念漸漸剝離開的狀态,西野在正面出現,完成了"靜态"的闖入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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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野對高倉妻子提出奇怪的問題,開始凝視,疑似某種意義上的"催眠"開始出現(會想到《X聖治》)

将兩線交彙之時,是高倉站在畫面的遠處,作為另一層含義上的"闖入者"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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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倉與西野的女兒進行交談,黑澤清也在這時毫不吝啬地交出線索,我們從此得知她并不是西野的女兒,而随後西野的回歸,也是不出所料地交出"掩飾","呼之欲出"的緊張氣氛開關啟動

回到家中,高倉妻子離開畫面,預示家庭異化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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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難想到,序幕中也是逼仄的空間,精神病罪犯離開了畫面……

不出所料,後面高倉與妻子發生了争吵,精神的緊張步步緊逼

4.控制的技能,抽象

為了迎接好戲開場,黑澤清必須快速交出所有線索,換來"毛骨悚然"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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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鄰居家爆炸

黑澤清在一些瞬間再次賦予了我們感官的想象,重現了他在千禧年前後創造的"末世"

在線索幾乎全盤托出時,角色的異化趨于明顯,高潮再次出現

西野再次從背後闖入畫面,并且給高倉妻子打了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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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野作為大反派,他的技能是打針來控制人的思想,這個技能是絕對意義上的抽象,但這就是所謂的異化圖騰

此後便出現了太多西野施展技能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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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觀衆被創作者擊潰,決戰

西野在施展技能控制了高倉夫婦後,帶着他們假扮成一家人繼續"狩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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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畫面中,高倉是一片陰影,象征着未知的異化方向,而此時,創作者的思維已經領先了觀衆,所以才會有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結局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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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野打算殺死高倉家的狗狗、高倉在西野的頭後方呈陰影,此刻這兩個畫面來回跳轉,即将迎來一個核爆級的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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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西野再次位于高倉的身後,而高倉這次的轉身,則是開槍擊斃了西野

我們作為觀衆在黑澤清向我們送出先于角色進入環境的能力時觸發了按照範式邏輯思考的另一層能力,然而在電影尾聲時我們會發現被黑澤清設了圈套,"轉身"、"偷襲"便是序幕時早已标記下的黑澤清信條,他站在時空盡頭凝望我們的凝望,讓人無法挖掘隻能俯首稱臣,黑澤清再一次用電影催眠了觀衆,他完成了帶領觀衆進入電影并構建影像"儀式"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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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骨悚然"是影片的氣氛不假,但并不是之于某個角色,而是之于觀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