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族瀕臨滅絕的原因,是種族壽命漫長情感寡淡,沒有什麼戀愛的欲望。即便喜歡,也不一定需要在一起,熱愛可以投注在畢生的某個愛好上,例如魔法。魔王大規模剿滅精靈族之時,芙莉蓮居住精靈部落也毀之一旦,她遇見了今生第一個魔法導師弗拉梅,憑借天賦辨認出魔力差異,僥幸存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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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天崩地裂的開端,被滅村滅族的矮人艾澤與徒弟休塔爾克也是災難的生還者,惦記着未能活下來的親眷,逃過一劫成為他們的心結。芙莉蓮卻總是淡淡的,迅速投入了魔法學習,在學習中理性地隐藏魔力,遇見魔物便毫不猶豫地解決,仿佛沒有對村莊的記憶,也沒有對人類導師弗拉梅的過多情感。直到弗拉梅在百年内容顔蒼老辭世,精靈的彈指一揮間,人類像迅疾的流星隕滅。與人類連接便意味着即刻失去,世界荒涼又沉寂,等待着她獨自踏上旅程。

即便為弗拉梅的墳墓周圍變出了一片花田,芙莉蓮隻記得那是老師最喜歡的魔法,情感羁絆無法流動或被言說,唯有行為依照老師遺言一一辦妥。芙莉蓮戴着弗拉梅的耳飾,圍建自己的城堡,安靜度日。避開凡塵俗世的日子是快樂的,僅僅和理論與魔導書待在一起,窮極每個細枝末節與可能。對魔法的愛是芙莉蓮體驗到的第一種愛,好奇的,狂熱的,求真的,不需要生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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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這樣又活了多少年,童年的辛美爾在芙莉蓮出沒的森林中迷路,芙莉蓮冷漠地指向回家方向,沒有與人類對話。或許是由于辛美爾被吓住般一動不動,芙莉蓮無奈之下使用了變出花田的魔法。月光下,辛美爾望着缤紛絢爛的花,回到孤兒院大概也睡得很香。精靈的形象,也就此巧合地印記于腦海。

辛美爾在孤兒院是和海塔一起長大的,海塔遵從信仰成為一名僧侶,辛美爾也追尋理想成為勇者,踏上讨伐魔王的旅途。他們與矮人艾澤一起,到森林中尋找芙莉蓮,請擁有魔法的精靈加入隊伍。辛美爾是如此自信,一刻也沒有懷疑自己能完成讨伐魔王的偉業,辛美爾又是如此普通,甚至無法将傳說中能殺死魔王的英雄的劍拔出。飲酒的僧侶海塔、因恐懼會發抖的前衛艾澤、嗜睡的芙莉蓮與樂于助人的辛美爾就這樣開始了征讨魔王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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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北,持續了十年的旅程。在辛美爾的堅持下,四者幫助了路途中遇到的所有人類與村莊;在辛美爾謙遜度為0的執念下,四者接受人們的謝禮并沿途鑄造留念的銅像。辛美爾一刻也未中止地愛着芙莉蓮——以人類生命的長度,短暫地愛了一下。廣場五點鐘聲響起,他趕在前一秒獻上鏡蓮華指環;餐館回饋勇者禮物,他許願多年後仍保留這個好吃的味道;花田中編織着花環,他告訴芙莉蓮家鄉中開一種名為蒼月草的藍花。煞費苦心地為多年後留下種種痕迹與伏筆,也不忘請求精靈帶着關于大家的記憶一起到未來去。

“沒關系的,我們都知道你是很厲害的魔法師。”

“你們也會死的。”芙莉蓮坦然地陳述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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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都會消亡,愛又有什麼用呢。十年旅程結束,共同看了半世紀流星雨,芙莉蓮繼續踏上尋覓魔法的旅程,約好下次再看。等到下次芙莉蓮歸來,僅僅隻是翻過一頁魔導書的時間吧,人類老了五十歲。辛美爾很快就死了,海塔在托孤費倫後也死了,矮人艾澤也年邁到無法二度上路,推薦徒弟休塔爾克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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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不明白什麼是愛的芙莉蓮,就這樣被設局收下徒弟費倫上路了。時間從辛美爾死的那一年,重新計時了,茫茫中有了一個錨點,這是芙莉蓮對于人類的愛的首次認知體驗。

從你走後。葬禮埋棺時眼淚竟不由自主流下,收集了将銅像擦得閃閃發亮的魔法,想方設法尋覓到蒼月草變出雕像周圍的花田,品嘗一如往昔的餐館和甜品,了解同行的旅伴,幫助遇到的每一個人……原來這就是愛,愛能夠跨越時間與空間,愛攜來美好的記憶,愛穿越了死亡。即便已不在身邊,甚至不存在于這個世間,關于愛的體驗和感受長久地居留于心。

在尚未明白愛的定義前,已經體驗到愛的意義,不知不覺地愛着所有同行的夥伴。在第二次旅程中,芙莉蓮漸漸明白了什麼是愛,而愛在能夠被意識理解前,早已生根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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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最後,健康的戀情固然動人,但尤貝爾和蘭托實在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