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KUMA一起看電影第8号#

基本可以看成一次探尋小野田在盧邦島30年“心靈史”的嘗試(沒錯,不知為何就想到張承志《心靈史》這個充滿争議的文本)。

或許大島渚《快樂聖誕》作為影片前文本橫亘着,《小野田的叢林萬夜》則顯得克制、單調甚至寡淡。叙事沒有太多技巧、近乎稚拙,時空縱深在電影中相對地扁平化,盡管影片本身就接近三個小時。更為凸顯的,是光影、色調和質感,是兩首戰時歌曲和配樂沉重又詭谲的調子,當然核心還是小野田們。

即便以紀錄片的形式,小野田的經曆和他身上的莫大張力或許也會讓人動容。然而冠以“堂吉诃德”“莎士比亞”并不恰當,這無疑将真實的人物和事件浪漫化,并疏離出現實視野。或許就叫“小野田”,但小野田也可以在不斷的叙事附着塑造以後成為傳奇,1974年有人來找他,已經印證這一點;獄中的殺人犯都有可能收獲粉絲,遑論小野田這樣更加暧昧、牽扯更為宏大的話語的人物。

奪牛一段,幾乎可以規約作人為了生存而争搶資源,但可惜沒有這麼簡單的場景,人的身份、其過去所作所為,曆史背景,這些都無法剔除。小野田們從勸降的和平報刊中解讀出秘密訊号,來到南部海灘,在沙地上狂奔,在海面上漂浮,最後一無所獲,并排坐着,凝望紅與藍中沉沒的夕陽,金七說“已經不想念日本了呢”——在我看來,這可以說是全片處理最複雜、也是最美的地方。但是小野田還是将話題拉回他們的“現實”:“回國以後,會被當成英雄看待吧。”

影片表面的形式是簡單的,卻也隐隐地、以“過于”偏袒的方式模拟出個人的心靈史與個人的對抗遺忘。這似乎在攪亂或修正,主流在蓋棺定論的題材上的期待和規制。我們無法一味輕信個人經驗和口述史,心靈史本身就是偏頗乃至的掩飾、回護的,何況這還是他人試圖創作出來的“心靈史”。然而,一部心靈史卻又那樣引人深入,此即本作的“危險性”。

我們更不當忽略,本片在語言上諸如棄用“シナ”一詞轉為“中國”,選材上諸如從小野田們對當地人帶來的衆多苦難中僅僅擇取兩件(當然基本上也無法一一呈現),同時影片也沒有(或者無意于)告訴觀衆小野田之後的事迹和言論。

無論如何,《小野田的叢林萬夜》依舊為這個盧邦島30年神話以及小野田個人傳奇增添新的視覺與叙事,但也同樣面臨被右翼話語合流的危險。

最後,又沒由來想到,前幾天重信房子出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