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可可西裡》的主題意蘊
冰川廣布與流沙侵蝕的可可西裡,随處可見的冰川高原與藏風小城鎮,富于藏族特色與質感的人物造型,質樸細膩的畫面風格,揭示了大部分中國西部底層人的生存空間,這些真實可信的空間增加了其電影的力度,也說明陸川的電影直面客觀現實的創作态度,通過導演陸川客觀冷靜的鏡頭語言,不加修飾的畫面、長鏡頭的聚焦,自然光線與聲源的使用,可可西裡實景的拍攝,透露出強烈的真實質感。陸川用一種樸實卻精确的形态和節奏,帶領觀衆進入到中國西部巡山隊的世界,傳達出人與自然之間的探讨,麻木與善良之間的混亂,正義與犯罪之間的矛盾。

人與自然:探讨生态危機與人類生存前景
影片《可可西裡》以巡山隊追擊盜獵者為故事的基本線索,從一個記者的視角展開叙事。故事是以一種樸實的直叙方式展開。影片展現了可可西裡美麗而又殘酷的景觀,在一天接一天的巡山過程中,看到了巡山隊隊員已經獨自在荒無人煙的哨卡堅守了三年;看到了被屠殺的遍地藏羚羊,一張張帶槍眼的皮子,一堆堆還未掩埋的屍骨,點起的火光映紅了天,這是自然對人類發出的紅色警告牌;看到了劉棟被流沙吞沒,看見了其他隊員在暴風雪中等待救援,随時都有可能凍死,體現了可可西裡惡劣的自然環境;盜獵分子屠殺藏羚羊的場景,像一部紀錄片一樣真實而不加修飾地記錄了下來,展現出了可可西裡面臨的生态危機。陸川在拍攝手法上偏好紀錄片的手法,追求細節的真實和平實、質樸的影像風格,使得影片真實可信,這也為導演引領人們探求可可西裡生态危機與人類生存前景奠定了畫面基礎。

正義與犯罪:反思西部自然保護事業的法制困境
作為受到縣政府領導的志願巡山隊,隊員們把畢生全部奉獻給了可可西裡的藏羚羊保護事業,但政府卻不能為巡山隊提供充分的執法設備和必要的衣食。在資金貧乏的情況下,隊員們通過犯罪——“買皮子”而獲取資金。這是何等的諷刺:藏羚羊保護者通過賣藏羚羊皮獲取資金以維持藏羚羊保護事業,這也從側面深深譴責當年政府對西部自然保護事業與生态危機的不重視。日泰的命被盜獵者輕易地取走了,而就算日泰捉住盜獵者也沒有權利決定盜獵者的生死,這就是法治國家與犯罪集團的區别:二者都可以剝奪他人的生命,但前者要經過正當程序。導演通過荒誕的故事情節與紀實性的鏡頭語言,引領人們反思中國西部自然保護事業的法律困境。

麻木與善良:拷問社會底層邊緣人人性的混亂
馬占林原來放牧,放羊,但後來草沒了,牛和羊都死了,人都活不下去了,為了生存,他帶着兩個兒子去給盜獵者做幫兇——剝羊皮子。當然他也被巡山隊抓住過很多次,甚至日泰都熟悉了他們的名字,但罰完款,他們還是繼續為盜獵者剝皮子。因為他們要在可可西裡生存下去,要不他們也不可能為了要國家珍惜動物而抛卻自己的生死。馬占林帶着兒子逃跑,巡山隊員在後面氣喘籲籲地猛追,一位隊員因肺水腫倒地不起,在生死攸關時馬占林讓其學過醫的兒子去醫治,這凸現了馬占林的善良品格。可後來又帶盜獵者殺了日泰,後來又告訴記者隻要跟着他們的腳印就可以走到公路上。這是因為隻有盜獵者才能維持他的生計,而日泰卻隻會阻礙他剝皮。在生存危機面前,人們選擇善良而死還是麻木生存?再而馬占林如果不剝皮,他現在在做什麼呢?還坐着嗎?導演通過極富人性化的圓形人物與具有社會代表性的人物,拷問人們對于社會底層邊緣人人性的反思。

影片《可可西裡》對邊緣地域的邊緣群體生活持一種悲觀的态度,這種悲觀不是靠刻意煽情的鏡頭語言,也不是一種冷漠的姿态,更不是一種悲天憫人的态度去觀察,而是以一種客觀紀實的角度反映了可可西裡巡山隊與社會底層邊緣群體的真實狀态,沒有刻意地塑造悲劇,他的成功在于挖掘并展示了一個具有代表性的人物經曆與内心,也完成了對生态危機和人類生存前景、西部自然保護事業法制困境與社會底層邊緣人人性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