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超人漢考克》：混蛋超人覺醒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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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民超人漢考克》(Hancock)：混蛋超人覺醒記

　　　　　　　　　　　　　　　　　　　(文/火神紀)

為人處世之道，終還需圓滑而通世故；勢必事半，而功倍。

不谙此道者縱身懷絕技；世界雖大，卻同樣寸步難行。——火神紀。題記。

　　威爾·史密斯(Will Smith)所飾演的超人漢考克(John Hancock)，絕對足以颠覆我們印象裡所有的超人形象。相比之下，查理茲·塞隆(Charlize Theron)飾演的女超人瑪麗(Mary Embrey)則顯得拘泥得多。

布蘭登·羅斯(Brandon Routh)在《超人歸來》裡的Superman，托比·馬奎爾(Tobey Maguire)在《蜘蛛俠》裡的Spider-Man，以及邁克爾·基頓(Michael Keaton)和克裡斯蒂安·貝爾(Christian Bale)在《蝙蝠俠》裡的Batman；他們或者是天賦異秉，或者是基因突變，又或者擁有一些常人無法想像的高新科技。當他們發揮出自己異于常人的超強能力時，他們都被賦予了俠義的超人化身。

可是，在這個化身之下的一個常人生活，他們卻依舊隻是小報記者、攝影投稿人以及慈善的商業大亨；因為他們無法舍棄已經變得奢侈的凡人生活，他們總必須有一個變裝的過程——變裝前，他們隻是等待拯救的凡人；變裝後，他們則成為拯救萬民于水火之中的超級英雄。

為什麼超人的題材總是為我們所津津樂道呢。如果說，超人的化身是神性僅存于人身上的最後殘餘；那麼，凡人的化身則是人性本身。于是，超人成了一個神性與人性共存于一體的矛盾與掙紮。神性的存在賦予了超人們超脫于常人的責任，而人性的存在賦予了他們在凡人化身下的正常生活。舍此而成彼，隻是，他們都舍棄不了。于是他們在神性的光芒與人性的陰晦中不停地徘徊；我們所津津樂道，其實是對于神性的寄望，以及當我們處于危難之際，我們如此渴望一個英雄将我們救出苦海。

如同蜘蛛俠的叔叔所說——一個人擁有多大的力量，那麼他也應該相應地負起多大的責任。而說到了底，所有的超人們并不曾有勇氣去面對自己所擁有的力量，以及擁有這種力量而相對應該負起的責任。為什麼說漢考克這個超人對整個超人題材電影帶有一種颠覆性；因為，他擺脫了這種自我的無能，而向世界坦誠了他的能力以及他的責任。對于他的責任，他也許并不顯得非常認真地去承擔，可是對于自己所擁有的能力，他卻非常清楚并且不對世人做任何隐瞞。

就這一點而言，漢考克要比以前所有的超人都更勇敢坦蕩。當他們隻能躲在人群之中偷偷地用一個厚實的外殼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漢考克卻敢于爛醉街頭，敢于以一種嬉哈風格穿着破舊的衣裳飛翔着穿行在城市的高樓大廈間，敢于以一種自我而率性而帶着破壞性地拯救那些受困于危急的人們……作為一個超人，他要比任何一個超人都灑脫并坦蕩得多——酒氣沖天、沖動、暴躁、魯莽、剛愎自用，像一個為所欲為卻又無所不能的孩子一樣任意妄為，一改以往超人那種老好人、拘泥于道義而帶有點迂腐的老派形象變得霸道、不可理喻、我行我素，甚至有點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張狂。

這樣的一個開頭無疑是讓人有些摸不着後腦勺的，可是怎麼能不讓人眼前一亮呢。清新的感覺将以往所有超人題材的那種繁冗的陰腐味道一掃而空。我也許并不知道他究竟在幹的是什麼，可是至少，他的為人處世給我一種淋漓暢快的舒心；為人于世，可有人曾像他如此這般，想說什麼說什麼想做什麼做什麼。

當漢考克隻是那個爛醉街頭的混蛋酒鬼，當他提着劫匪連人帶車飛來竄去地懲惡揚善，或者當他撲滅了大火之後光着屁股鑽進雪櫃車裡，當他為了救起一頭擱淺的巨鲸而把它抛向了正在近海的帆船……漢考克就是凡人漢考克，漢考克也是超人漢考克。

這部電影所以讓我覺得眼前一亮，是因為它給我們奉獻了一個在台前幕後性格形象都如此統一的超人；而不是如同以往任何一部同類超人題材的電影的那種味道——棄惡從善的《布魯克斯先生》(Mr.Brooks)一樣，乍一看任何一部超人題材電影都像是在看一份人格分裂重症患者複雜的雙重身份雙重生活的案例分析報告。

或者，可以當成是我的一種調侃罷了。可是不管是哪一個超人，都曾經給過我這樣的感覺。《蜘蛛俠3》(Spider-Man 3)曾就此做了隐晦的說明——什麼正義與邪惡的心魔不停地鬥争，權可當成是輕度精神分裂的早期症狀萌發。

剛開始看這部電影，多少有種難以置信的感覺。一個如漢考克般強大又無所不能的人，一個如同漢考克般嫉惡如仇的人，一個如漢考克般賣力去懲惡儆奸的人；怎麼可能如此不善待自己的勞動成果如此糟蹋自己的天賦，以至于所有的勞作都成了好心辦壞事的無奈結局。

當然，這個難以置信多少也包含了有悖于超人既往的那種完美形象的定義。颠覆也許也意味着重建，狹義上的超人定義由超越人的神性與人本身所局限的人性結成；而重建，則把狹義的“超”與“人”上升到廣義的“超人”上去。當神性與人性完整地重組到一個英雄形象上去，廣義上真正的超人才算誕生了。

這個更具人性化的超人，無疑将會獲得更多的贊譽。記得前陣子《百家講壇》的主講人徐放鳴教授在講《另類英雄李雲龍》——為什麼《亮劍》中的李雲龍比起以往許許多多的英雄形象而言并不見比那些人物更正面，然而卻深得民衆的喜愛——正是因為他突破了以往類型化、臉譜化的英雄形象而顯得更加人性化，加上劇集在處理曆史人物的功過得失時不再避諱曆史人物曾經有過的失誤與不足，有起有落的人生以及帶着匪氣的性格比起那些一帆風順或者一路失落直到最後才挽回頹勢的英雄更接近于我們想像中的英雄。

用徐放鳴教授的話來說——李雲龍是一個走下了英雄神壇帶着血性的真實漢子。他不再高高在上，而更像某個脾氣暴躁的鄰居大爺一樣可親可愛也可恨。

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漢考克何嘗不是一個走下了既往那些一味強化人性組成部分，又不想削弱其神性組成部分的超人慣有形象的神壇而走向了大衆。

所以，我們又如何可能不喜歡漢考克呢。布蘭登版本的Superman，托比版本的Spider-Man，以及邁克爾和克裡斯蒂安版本的Batman顯然都是流于惡俗的臉譜化類型化；他們跟所有的人一樣，都有一個人性類型化的臉譜，同時又有一個帶着神性味道的超人面譜。漢考克不是什麼＂XXMan＂而僅僅隻是漢考克，光是這一點，他就是其他的所有超人都要灑脫得多。

男人不隻是一面，屁！那活着多累。男人最好隻有一面，不管在什麼時候做什麼事，保持自我的風格要比不停地變來變去牛B太多了。隻是，太多的人想這樣做；而最後隻能輕歎着“不隻一面”的自欺欺人的美好妄想繼續堕落罷了。

真正隻有一面的，其實隻有漢考克。漢考克之所以為漢考克，也許正是因為他隻有其率真和任性的一面。我絲毫不懷疑漢考克将能得到廣大影迷普遍的認可程度，因為他實踐着許多我們也許曾經幻想過的一切，他說着那些回響在我們腦海裡卻不曾說出口的話，他做着那些我們曾經渴望去做卻沒能力去完成的事；縱然離完美還很遠，可是，正是因為這種不完美造就了他。

因為，我們同樣會犯錯；所以我們同樣渴望犯了錯誤之後，我們同樣會得到整個世界的諒解與寬容。

從一開始摸不着頭腦到弄明白這部電影玩的是什麼把戲；從一開始覺得淋漓暢快的為所欲為到突然覺得他有些惹人憐；漢考克其實很可愛，很另類。而我們需要一個過程去認識他，認同他并且喜歡他，最終我們會慶幸那些近乎完美卻并不完美的超人神壇上多了漢考克這麼一号另類超人。

這部電影所做的，僅僅隻是幫我們盡快地度過這個過程。我們在這個過程裡見到什麼，則取決于自我的喜愛取舍與審美偏頗了。

一個好的創意從形成一個好劇本再被拍成一部好電影，這部電影等待了十年。在好萊塢而言，這意味着一個新的品牌的誕生。于是，這十年的光陰也就并不虛度了。

套用玩寵物的心得來說——這部有點另類的新概念超人電影，無疑将成為繼《超人》、《蝙蝠俠》和《蜘蛛俠》等超人電影後新一代的強勢種公，在它優良的血統下必将誕生更多将登頂ACK全犬種完軍的CH種公種母。

當然，這并非是一部十全十美完全沒有缺陷的電影。這篇文章一直贊道的僅僅隻是一個走出了既往的超人題材陰暗的創意和勇氣，而這部電影越往後發展，就越回歸非創意的主流方向。這首先是必須的，因為作為一部商業電影而言，它所要取悅的必須是主流市場的審美取往；所以雖說很無奈，可是它必須這樣做。

所以，我們看到的漢考克發表重要講話并且自願接受法律制裁進入監獄伏法，也就不怎麼奇怪了。從漢考克接受了了傑森·貝特曼(Jason Bateman)飾演的Ray Embrey建議遭了牢獄之災，這部電影就變得不怎麼好看了。所有的另類一下子戛然而止，正統得不能再正統了。加上他将Ray的創意直接地畫上了月球，宣揚一種大企業救世的完美理念，這部電影徹底地回到了大美國那種俗不可耐的妄臆精神裡去。

也許，沒有人會真的喜歡上一個一成不變的漢考克，所以，漢考克非變不可。從滿臉上胡茬成堆的落寞超人，到一身制服并把臉刮得幹幹淨淨的正派形象，威爾·史密斯總算以一個幹爽帥氣的形象重新出鏡了。

過于正統難免引來诟病，這一點是不容置疑的。這部電影是否有續集，這一點似乎是可以觀望的；至于繼集是否能拍出什麼新意來，我持觀望态度但并不樂觀。流于俗套的劇情再往下發展，似乎沒有多大作為了；也許，好萊塢以制造神話著稱。

就劇情而言，漢考克突然間的大徹大悟并且立地成佛多少有點說不過去。當然，電影裡的解釋是，他與最後一個女超人會相互吹引，所以也隻能勉強說得過去。

高處不勝寒的剛愎自用；所以他落寞，孤獨，自暴自棄。大器晚成的折翼天使；所以他回歸于民衆所喜愛的範疇裡去，一旦把折斷的翅膀接上，他總還是會去拯救這個世界的。當他從樓上跳下來，慢慢并極力地站起，忍着傷痛往遠處跳去，直至飛往那個光華遍地的月亮時，這部電影可謂極盡了煽情之力，隻是同樣沒有辦法挽救那個已經徹底死去了混蛋超人了。

這部電影所成功的，是它用了一種欲揚先抑的方式去漢考克進行了包裝。而它所不成功的，是它最後同樣沒有辦法徹底地走出超人既有形象的光環而流于俗套。

超人包裝課程，這部電影在商業上是注定成功的。多混的超人最終總會覺醒，愚不可及的影迷們就算一直抵制，可是卻總還是受其愚弄并樂此不疲。下一部，是否還将去電影院看；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當然，為人處世之道，終還需圓滑而通世故；勢必事半，而功倍。不谙此道者縱然如漢考克般身懷絕技；世界雖大，卻同樣寸步難行。

所以，與其去徒勞悲歎。不如接受這個事實。

2008-08-10；戊子年庚申七月壬午初十。三伏第3天。---

附注：電影資料擴展鍊接。

■片名：《Hancock》

■譯名：《全民超人漢考克》

■導演：彼得·博格(Peter Berg)

■編劇：Vince Gilligan、Vincent Ngo

■主演：威爾·史密斯(Will Smith)、查理茲·塞隆(Charlize Theron)、傑森·貝特曼(Jason Bateman)

■類型：喜劇、奇幻、劇情、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