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部我暫且将其稱為“感受力電影”的電影(因為本人才疏學淺書讀的不多也懶得查資料,不知道有沒有類似電影理論表述過)。簡單來說,“感受力電影”大概類似于最近流行的一個詞——“沉浸式”,似乎導演在創作時是以這種沉浸的狀态完成的。
因此,對于觀看者而言,比起看懂講了什麼,或許更需要我們具備一種感知和感受力。這樣類型的影片,适合在藝術館座位藝術品展覽,适合在美術館空間内放映,可能在這些情境下觀者的接受程度與範圍會更廣,當放置在大熒幕上作為一部完整的電影時,如若要同觀衆産生更多的聯結,确實需要一個最重要的東西便是——感受力。
雖然說,這是阿巴斯緻敬小津而制作的一部影片,但有一說一,對于這五段漫長的固定鏡頭結構的影像,非要硬是去讀解有什麼奧義和情感表達,它的具體内容真沒什麼好解讀的,個人覺得也真沒那個必要去解讀,除非還有機會當面與阿巴斯導演本人交流(歎氣 非常遺憾 我們都不再有這個機會了)。并且必須承認,它就是一部會催眠的影片。會催眠不代表它差勁或者不好,這種判斷因人而異(而且打不打瞌睡主要還是取決于大家今天上班累不累吧)。
或許原本導演試圖通過這些影像傳達出來的就是一種意境、一種情緒、一種氛圍、一種抽象的美呢?觀看這部“感受力電影”的時候,我思緒遊離,并且結合曾有過的觀影經驗想到了許多。當然,以“感受力”為一些影片分類或命名,是極不嚴謹的行為,因為任何一部影片,如果失去了感受力豈不都是AI智能的機械學習,我的意思是比起其他觀影體驗和元素而言,感受最為凸顯,因此還是要為我胡編亂造的這個“理論”繼續胡亂闡釋一番。
我覺得,欣賞“感受力”電影是需要一點“門檻”的,這門檻具體是一種審美的感知能力與學習經驗,以及觀影經驗和對大自然、世界的敏感情愫。首先,你要盡可能進入這部影片的話,便潛在地需要具備一種對待電影/藝術審美價值的“感受意識”,你要建立相對具有包容性的電影觀念,才有可能耐心坐在影院/電腦前,不怎麼玩手機的看完這部電影(隻是有可能而已)。
然後,在有這種意識的基礎上,需要真切的擁有這種感受的能力,才能在适當的觀影場所與條件下,真正感受去到影片本身,或者說,試圖并努力去感受。
具體來談這部《伍》,對于非影迷和電影研究者來說,觀看的過程無疑是在挑戰大衆的觀影耐心。你扪心自問,你看的時候不打瞌睡嗎?不走神嗎?不覺得無聊嗎?不想起來走一走上個廁所看看手機嗎?
我反正都憑借以上提到的“意識”和克制堅持下來的。但是如果這部影片拆成五個片段,在藝術展覽的廳位裡,分别放在五個不同的放映設備/場景中,是不是似乎能夠駐足的觀看時間會久一點?大家似乎還會多停留一會為了感受到其中的韻味。
那作為阿巴斯序列中的電影實驗,此後的《24幀》比這部實踐的更為成功一些。《伍》由平均15mins一段的五個長鏡頭組成,《24幀》則是以平均5mins的長鏡頭為時間長度單位進行結構。一個有趣的問題也由此産生——人們在心理與生理上能夠對一段影像的專注究竟有多持久?當下以5mins為最長時限的短視頻,十幾秒都似乎難以使人全神貫注的視與聽,那我們在觀看的時候,究竟“看見”了什麼?也許更多的是感知而非真正的看見。(這個思考所涉及的理論其實也極為廣泛,我還需要學習與整合才能說得更清楚一點吧……)
那麼,我感受到了什麼呢?
我感受到:攝影機與大自然之間保持着一種物質對生命的記錄與互動,給出了觀看這樣的影片也需要和欣賞藝術品一樣,保持一定的觀看距離/
我感受到:在這看似每個鏡頭内部都保持動态但結構下來卻實則靜态的影片節奏裡,世界上很多東西都可以用影像作為媒介來觀察與認識,哪怕隻是同一片海域,都有遠不止五種觀看的視角與感知方式/
我感受到:人也挺奇怪的,給你播放幾段沒有變化的海的畫面,就連看見一群海鳥列隊而行,從畫左至畫右,再從畫右至畫作,都會覺得怎麼會如此可愛,而忘記《動物世界》裡的海鳥路過你的電視機時你會換台/
我感受到:在黑暗裡,雷聲轟鳴,我閉着眼睛,聽着蛙叫蟬鳴,等待下雨;再次睜眼,如見月明,沒有下雨,雷聲漸去;我帶着口罩,我喘不過氣;蟬鳴蛙叫,重疊交錯,吵得兇狠,還是等來了雨。雨停了,電影散場了。
電影,看便是看了,讀不出來什麼滋味,也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