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沒有加入納粹,赫德也是個純粹的好人嗎?他懦弱到無法抗拒兩個女人同時愛自己的滋味,一如享受納粹黨内對他的追捧,讓他扮演着人道主義專家來賦予清除“低等人口”正當性。入黨時希特勒謊言一般的承諾,不出兵,不會強迫黨員執行違背良心的任務,歌德權威的稱号更使他頭暈目眩。他和黨内同僚私藏着佛洛依德和爵士樂,偉大領袖每晚都欣賞猶太演員卓别林的作品直至酣睡。即便面對公衆時,宣稱焚書是必要的,藍調更是下三濫的靡靡之音。

納粹黨衛軍也不是赫德所描述的、抑或說服自己接受的現實主義者,他持續操弄着真實的定義。隻要心愛的安不離開他,就可以欺騙自己相信,狂熱的種族主義隻是暫時的混亂,德國還是資本主義國家,資本家不會讓希特勒掌權太久。

最後一幕,赫德準備前往奧斯維辛奉命屠殺,安邊替他換上黨衛軍制服邊說,那些聰明的猶太人早應該在幾年前,甚至希特勒上台之時就應該決意離開德國,剩下的猶太人在安口中變成了不會判斷局勢、納粹精心篩選的傻瓜。可是納粹高階軍官赫德的摯友在當時仍舊得不到那張邊境通行證。

讀歌德不會讓人變得高尚。歌德自己也不是那個高尚的人。在話劇開篇埋下的引線,赫德的摯友不願離開德國,他留戀散步時路過的歌德故裡,赫德告訴他:貝多芬曾向歌德寄出求助信,直到臨終也沒有收到歌德同意借款的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