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 ,李國香:“一切都過去了。”黎滿庚:“你是堂堂正正的一個人。”
可笑,“你”說過去了就過去了,“你”說是就是,十多年的青春、十多年非人的折磨與虐待,真不敢相信胡玉音和秦書田能隐忍這樣久。(要是我早大殺四方了)
然後我悲哀的發覺,沒用的,“李國香”不是一個人,“胡玉音”更不是一個人。直至今天,多少“李國香”們也仍然作威作福,享樂無限。(這是可以說的麼…)
個人作為曆史的人質,無法破解時代的謎題。觀影之間,每欲潸然落淚,不禁感慨幸好有文學、有電影,有藝術創作,我們真實的記憶與感受得以留存(即便這份留存也并不完全自由),但仍然因為這份存在而感激涕零與無限敬畏。
這部影片十分細膩,很多細節的鋪排、鏡頭的運用令人感動。記兩個比較喜歡的段落:
——雪夜中,醉酒的谷燕山在街巷跌跌撞撞地走,精神分裂般大喊:完了!沒完!完了!沒完!完了!沒完!有種的,出來!出來!
雷聲驚響,窗燈突滅。猛然間,他置身于夢中戰場,敵人卻從真實的人變為那幾扇亮燈的窗。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子漢在經受真實戰場的肉體摧殘(生殖器官受損)後,又在無休止的内部鬥争中經受非人的精神閹割。但他始終未随波逐流,而一直堅守本心,在玉音最重要的生産時刻出手相救,最終當玉音的孩子跟随他姓時,某種感動與撫慰并存的複雜滋味便夾雜其間。
——開頭第一場賣米豆腐的場景:秦書田在角落默默吃豆腐,善良又美麗的胡玉音在招呼衆人的間隙不經意地多給秦書田盛了一勺豆腐,她甚至沒有看他一眼,他也隻是擡頭微怔;到後來二人定情之時,她也是為他做了一碗米豆腐;十年分别再見後,二人開始一起經營豆腐店,一桌一椅,桌桌滿客,同樣的魚豆腐香味,女子笑靥如芙蓉花般美好。“雕欄玉砌應猶在”,那場景仿佛依舊如故,“隻是朱顔改”。
如此熟悉,又仿如隔世。
暖流暗湧,又寒意不絕。
可你看胡玉音、秦書田、谷燕山三人就在那裡,眼角眉梢帶着笑意,有一種宿命般的感動如一壇陳年美釀,悠悠流淌到心間。
不可否認對謝晉導演“把政治性置換為道德性”“以反思性的倫理情感彌合了悲劇性的曆史話語”的批判确有其理,但這樣的處理或許可以理解為一種溫柔和希望的寄予。
五星,是一部讓我震撼我好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