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今年年初《某種物質》在北美頒獎季持續升溫,到四月份眼看《罪人》勢不可擋地沖擊各項恐怖片紀錄,到五月《死神來了6》打破重啟IP狗尾續貂的魔咒,再到八月《兇器》突出重圍,以不足4000萬預算砍下全球2.6億票房。


如果說,在過去的幾年裡,每年都必會有一次“恐怖片大年”的說法,更多是基于恐怖片整體的口碑表現。那麼今年,無論是票房和口碑,還是關注度的綜合表現,幾乎可以說是難得空前的恐怖片大年,尤其還是在全球影市都不景氣的當下。


随着超級英雄電影的式微,此前占據的市場份額顯而易見地被恐怖片吸收了一大部分;就連《招魂4》這樣口碑不甚理想的續集也迎來了市場大回春,上映僅兩周便輕松超越系列第一部保持了12年之久的票房紀錄,年度票房前十已在射程之内。

如今,恐怖片中最傳統的那一部分,依舊還遵循着70年代以來B級片病毒式不斷複刻的套路模式。要麼是不斷地拍攝續集與重啟IP,要麼是翻拍或者改編類型文學中那些依然富有名氣的作品;即便是原創劇本,也是照着流行的範本進行微調。這些類型片的範式經受過市場幾十年的檢驗,已經無限接近它們自身的完美形态,有着龐大的受衆背書。

簡而言之,他們的創作仍舊還是在類型片的範式和框架當中進行的,比如《不》的怪獸和災難片模式,比如《某種物質》的身體恐怖,再比如《罪人》的吸血鬼,以及《兇器》的史蒂芬金式小鎮疑雲。攝制層面也依然高度商業化,但與此同時有着足夠的容錯空間,劇本有足夠的原創性和辨識度,鏡頭語言或叙事方案也不落俗套,甚至越來越精細和大片化。

作為紮克·克雷格獨立執導的第二部長片,《兇器》盡管已經有前作《野蠻人》大獲成功的經驗,以及“喬丹·皮爾未能競拍到劇本一怒之下炒掉兩個經紀人”這樣的新聞造勢背書;但高達7000萬美元的全球首周票房,以及2.6億美元的累計票房還是遠遠超出外界預期,成為繼《罪人》後又一部既叫好又叫座的現象級原創恐怖片。

影片中,“兩點确定一條直線”是“滅霸”喬什·布洛林飾演的某位失蹤兒童父親提出的尋人思路。他的猜想是既然17個孩子在同一個時間以同樣的身姿筆直奔走,那麼他們之間必然存在着某種聯系,最簡單的可能性即是他們将彙聚到同一地點,由此便可能定位到孩子們“藏匿”的位置。

在導演前作《野蠻人》中,由兩點一線到兩線一點的走向同樣也在發生。一間民宿的兩次入住,以兩位主人公與民宿地下室的怪物交彙的兩條線,看似産生大篇幅重複的情節;但随着劇情深入,性别議題托出,我們才知道為什麼這種重複的展開如此必要,也終于明白為什麼隻有女主角看到“怪物”的真相。

但影片中更為深刻的困境,恐怕還是關于現代性的反思,即在孩子們集體失蹤後,女教師主人公賈斯汀被圍攻、指責和惡意揣測所折射出的那個系統性的矛盾:在一個看似完美的教育系統内,一個充滿活人感的、發自内心關愛學生的教師會被視為某種異類,反而是系統所不接受的。
作為一個教師,你隻需要做好你本職的教授知識的工作,當你發現有學生的情況不對勁,你隻能選擇無視或者上報給相關的負責人。但如果稍加幹涉,在學校管理層這裡,你的行為可能被視為越界,而在家長那裡你的好意可能會被看作不軌。

在當下的電影行業,似乎越來越多人選擇将恐怖片當作自己職業生涯的便捷跳闆,一度被視為“恐怖片希望”的超級新人導演阿裡·艾斯特接連兩部新作隻剩下稀疏可見的恐怖因子,而深耕類型片領域即将20年的邁克·弗拉納根也初嘗了自己恐怖片以外的主流好萊塢制作。
随着《野蠻人》《兇器》的大獲成功,紮克·克雷格導演俨然喬丹·皮爾後又一位備受矚目的恐怖片新作者。《兇器》前期劇本競拍便已見得好萊塢制片廠對這位新銳導演的重視,顯而易見後續項目會更容易展開。私心希望這位電影人能在原創恐怖片領域繼續發光發熱,今年電影市場已經擲地有聲地證明恐怖片巨大的爆發力,而我相信這隻是一個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