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名校畢業家庭和睦的人,按部就班通勤的人,吃着既定晚餐的人,棋牌室老闆眼中“不該在這”的人,賭客議論中“輸赢都一張臉”的人。
不幸活成了罹患神經官能症的頂級社恐,極度戀家卻學不會反哺的啃老族。
于是得天獨厚的存儲空間被物盡其用。廢棄的水族箱成了挽留父親的棺椁,狹窄的衣帽間成了幻象堆疊的避風港。
不厭其煩地到廢棄大廈搬運罕見的瓷磚,到水産市場購買反腐的魚病粉,他沉浸在一場新的賭博遊戲中,賭這次能藏的住,賭這次命運能眷顧他。
一旦開始轉動賭盤,猶如打開了潘多拉魔盒。袁午成了怪物,一有風吹草動就會縮回殼裡的怪物,不斷用謊言換取隐秘安逸的怪物。
但怪物有人樣。他不善言辭買下給父親的棉拖鞋,脫下西裝裹住死去的小狗,為被綁架的小孩做桂圓燒蛋。面對極惡時身體深處善心的敲打,經過人性痛苦的掙紮,刹那的忏悔後幡然醒悟,懸崖勒馬。
我們都可能成為魚缸旁不知所措的怪物,那方窄地是象征安全舒坦不用與外界過多聯絡的庇護所,讓我們暫時取得喘息的機會,也沉湎于安穩的幻境之中。
怪物如斯,或被生活打擊而選擇緘默,或缺乏自我約束而陷入渾噩,或懦弱甘于平凡原地打轉,不肯向命運要波瀾。
爛牌好牌,先決條件的高低不是一錘定音,不同的牌面可能指向的是同一種頹廢倦怠,碌碌無為的人生。要想讓人生活色生香,不是随波逐流聽從上天的安排,也不能坐以待斃接受命運的擺布。
我們能做的,是在成長途中有意識地掙脫舒适的盲區,讓自己暴露在烈日風雨下,打碎庇護的魚缸,直面命運的牌局。
袁午說
“這命就像牌局,有人抓一手好牌,高開低走,打得稀爛;有人抓一手爛牌,卻沉穩冷靜,逆風翻盤。命運隻負責洗牌,真正打牌的是我們自己。拿着好牌打赢了,不值得驕傲,但抽一手爛牌還能打赢,那叫高手。”
躲在魚缸蔭蔽下顫抖的怪物,終于歇斯底裡地爆發,走向他應有的結局,也迎來了新生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