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的古偶劇,陷進了一種“怪圈”:架空背景、劇情懸浮,不與現實産生關系,以此規避風險。看劇時,我們除了看演員上演“流水線工業糖精”橋段外,很難收獲什麼真實的、社會層面的情感共鳴。大量同質化的内容,難免讓人審美疲勞。
追了《珠簾玉幕》開篇7集,跳出了這種古偶套路。劇的設定很亮眼:這是一部從底層女性視角出發的“女性經商劇”,女主終于不再是公主、千金這類人設,而是最底層的奴隸。她從小沒有自由、沒有人身安全,不僅要面對惡劣的工作環境、男性強壓式的侵犯,還要對抗身份束縛和社會的偏見不公。
端午面對的是一個“地獄殘血開局”,但她硬靠自己的抗争精神,次次以命相搏,向死而生,像一株有生命力的野草,為了生存和自由不顧一切。
合浦珠場一直為朝廷提供珠寶,但珠奴們的生活卻異常凄慘。端午是個從小就被抓來當采珠奴的女孩,在這裡,奴隸們不下水就要被鞭打折磨,一個個被逼着隻能拼命練習閉氣。人們為了生存毫無底線,還有男奴甚至為了侵犯端午,将她拖地虐打,差點要将她送進産棚。端午目睹過人性險惡,也經曆過九死一生,靠自己決絕的反擊,勉強維持活着。
為了一張“放奴文書”,她不惜冒着危險,去深海暗流裡采珠,之後甚至賭上性命,也要以珠姬的身份,賣出一顆700萬錢的沁血珍珠——但其實決定她命運的,隻是商人輕巧的一句話:“賣到七百萬,給放奴文書。賣不到,打死。”一顆鲛人淚,萬千珠奴血。
一夜間,她嘗盡人生起落。原以為能獲得文書,卻又再次羊入虎穴,被總管轉給了商人彭五。端午甯死不從,千鈞一發之際,珠場的女管事八娘殺死彭五帶她逃走。原來一直對端午嚴加管教的八娘,就是她的親生母親。
為了保護她,八娘隻身攔住追兵,剛剛母子相認,就立刻天人永别。看着端午拼命拉着八娘,喊着一遍又一遍的“跟我走、跟我走”,随後又親眼目睹母親慘死在敵人刀下,這一幕實在讓人心碎。但相比太多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女奴,端午又是幸運的,母親拼盡全力把她托舉出了這個“人間地獄”。
為替母報仇,絕望的端午帶着弟弟一路跟蹤崔定,卻誤入了燕子京的商船。而男主燕子京這邊的經曆,同樣是段血淚史。他幼時被害、家破人亡,背負滅門血仇,成為了商隊老闆。借機買下所有貢珠後,火燒珍珠樓,再到手刃殺母仇人,讓其血債血償,步步為營,目标明确思維缜密地規劃着未來的複仇之路。
對方從崔定手中搶走端午母親的遺物“血珠”,并開出300萬的高價讓端午贖回。無奈之下,端午隻能忍氣吞聲,又一次成為底艙隸人。而後續兩人也将通過珠寶生意,展開一系列經商複仇。
放在端午面前的,始終是無比艱難的選擇。如果說其他古裝劇的女主,起步至少有較高的家境地位,隻用盤算如何讓自己中産或上流的生活,過得更好些,或是争奪更多的寵愛;那麼端午就是一次次輪回式為奴。她爬起又跌落、跌落再爬起,在循環往複中求得生存。但如果甘做隸人,一輩子都将沒有指望。所以她隻能拼盡全力,想着下船營生,改變自己悲慘的現狀。
《珠簾玉幕》跳脫了傳統古偶劇中的愛情主線,它的主線始終圍繞女主一步步掙脫泥沼、掙紮求生來展開,聚焦的是女性的自我成長和商業冒險,是女性出走後開眼界、見天地、逆轉命運的過程。
端午起初隻想逃出珠場,做點小本生意活下去,别那麼“血淚牛馬”就行。但她逃出來後發現,世界就是一個大型的“牛馬圈”,奴隸不做奴隸之後,大概率還是成為奴隸。因為沒有背景、沒有地位,她屢屢遭害,完全是憑自己的才智和努力,先找到自己可被利用的“工具價值”,一點點放大的同時,再找到自己的“不可替價值”。
無論身處何地,端午身上有兩點,是她得以實現身份轉變的關鍵:一是那種孤傲、不甘沉淪、不服輸、不認命的性格,二是那種耐力、學習力和帶腦子的生存技巧。幕入愁色,宿命難遮,風雨種種,她便要強。
與此同時,《珠簾玉幕》比較紮實的地方是,它不隻是一部女性劇,還能當成古代珠寶“行業劇”來看。
各路官商為自己斂财,也為供奉上遊,非法開設珠場,招收奴隸,虐奴采珠。端午身處這樣一個魚龍混雜的江湖裡“讨生活”,随着她的視角,我們也能看到這個行業從底層生産、物流運輸、營銷售賣等多環節的運作,是一個雖然完整,但又非常腐朽、急需革新的體系。在這個前提下,劇的世界觀,尤其是經商體系的建立,讓人在看時能有現實感和代入感。
查到劇集之後的故事将分為不同的篇章,每個篇章都有不同的環境,也有不同的“地圖”要跑。女主端午的人生前三十年,将一直在奔波當中度過,從合浦、廣州,到西域大漠,再到揚州。
就目前的開篇來說,《珠簾玉幕》讓人看到古裝劇也能講好底層現實,去探讨女性該擁有自主權,追求個人發展,争取平等和正義。也希望後續的劇情,能在此過程中,真正延展出其他古代女性所面臨的社會問題。
畢竟這樣搞事業、改變自我階層的女性“發家史”,破除腐朽的陳規陋矩,至少讓人看起來不會再審美疲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