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娜象徵無知的惡。要求他人朗讀,是對服從姿態的無盡索取。無知的惡用忘卻清洗自己,她感到痛苦就浸泡在浴缸裏,正如她離開後麥克赤身跳入湖中。對水的慾望一如對性的慾望。麥克對漢娜的情慾,是意識深處的騷動,歷史記憶的反撲。那種伴隨快感的沉淪也是痛苦的,他近乎本能地愛她,愛孕育自身的惡之母,就像註定墮入深淵。她不告而別,掙紮的種子卻深深種下了。麥克迷戀漢娜,又以她為恥,甚至心生恨意。他隻能譴責她,出於對自身怯懦與罪惡的拒認,他知曉逃避和遺忘,更甚於因無知犯下惡行。無知的惡最後看見了自己,電影給她判了死刑,為喚醒裝睡的人,並阻止了睡意的代際綿延。這是一個正確的故事,不能說它不好。可是不夠徹底。無知的惡是文盲,卻沒有失聲。敘述者麥克始終在迂迴,不意味電影也要。漢娜是不死的,她將自地獄的裂縫永劫迴歸,和解無法真正實現,代價永遠需要被償還。書寫,講述,朗讀,本就是一種遺忘。這種自我指涉的層面是電影缺失的。至於女性的身體與道德隱喻、情慾和本能不假思索的扣連,除了厭倦,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