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劇透!
在《命案》中,我們看到一個用暴力外殼包裹下的一個溫暖的救贖故事,故事的核心和《麥路人》和《一念無明》其實很相似:一個犯過錯的人,被貼上有犯罪風險标簽的人,我們還能否相信他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影片中可以看到一些獵奇和暴力場景:墳場埋人、割喉殺人、太平間鬼上身等等元素。也有一些在鄭保瑞以往作品中不常見的笑料設計:對于改命道具的誇張使用(把法器mini換成法器max)、人物反差行為(楊樂文念經與派飯)和人物關系的轉變(誰才是神經病)。這些暴力元素和喜劇設計增加了影片的可看性。
但貫穿全片情節的命案隻是一個背景,電影更加着墨于兩位主角的關系。楊樂文童年虐貓、玩刀片讓姐姐毀容、在犯案現場看到人血變得興奮、母親生病之後不聞不問。這樣一個被警察認為未來注定會犯罪的人,被家人放棄的人,林家棟卻相信他一定可以改命。
林家棟用自己的方式去嘗試幫助楊樂文改命,這段改造蒙太奇中充滿了笑料。包括各種道士法器的使用(粉紅燈管最為離譜)還有對于楊樂文行為方式的改變。在種種離譜的改命方式都失效的時候,全片出現了一次精彩的反轉。向我們暗示林家棟已經處于一種精神分裂的狀态,他的行為已經從對于道術的依賴,變為對于改命這件事情的偏執,伴有幻聽幻覺的症狀。他堅持“自己是花,要凋零成就果”。這個時候兩人身份的轉換非常有意思,林家棟也展現出了極為精彩的表演。結尾在三人天台拉鋸中指向了一個比較光明的結局。
鄭保瑞最初進入電影行業,得益于林嶺東的指導和引薦。鄭保瑞也或多或少受到恩師林嶺東的影響,其中最鮮明的風格就是“過度暴力”。
最突出這種暴力特色的是鄭保瑞早期作品《狗咬狗》,兩位主角堪稱動物性的暴力表演,展示出人在極端環境下的黑暗與絕望。結尾女孩死去,陳冠希剖開她的肚子,拿出嬰兒。用令人極度不适的畫面卻象征一種新的希望的産生。在近期的一些采訪中,鄭保瑞說自己當了爸爸之後,很難再拍出《狗咬狗》結尾這樣的場景。
因此也可以理解,為什麼《命案》會将暴力放在次要位置,大費周章地講了一個非常溫暖的“勵志”故事。
本片給出的結論是:那些犯錯的人,那些被認為是渣滓的人,隻要有足夠的同理心,隻要給他們足夠多的包容,是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的。邱禮濤有一部電影《等候董建華發落》從另外一個角度講了這個命題。也提出了一個問題:我們究竟有多少人願意去相信那些犯過罪的人?去當凋謝的花呢?
影片也帶來了其他一些驚喜。陳湛文(《飯戲攻心》中的三弟)表演的雨夜屠夫,非常冷靜,戴上眼鏡文質彬彬,但犯案的時刻又非常兇殘。伍詠詩扮演的妓女形象也非常立體,她的命運也令人感慨,最後手中握緊的彩票更暗示了命運的難以改變,演員的表演讓我想起《柔道龍虎榜》裡的應采兒。
楊樂文的出場就足夠驚豔,應該是Mirro成員參演電影中最複雜的一個角色,他演出了孤僻與厭世的狀态。念經那段好像周傑倫《雙節棍》MV場景。林家棟還是碾壓所有演員的存在,這部戲給了他比《智齒》更多的發揮空間。
我看的是HKIFF香港文化中心首映場,結束之後影廳中掌聲雷動,鄭保瑞起身鞠躬緻謝,并和主創一一擁抱。這幾年,香港電影人遭受了非常多的挫折和誤解,我想他們也需要我們多一些理解和掌聲。